07 趕屍記(第8/49頁)

和王八分了手,我回到屋裏。看見曾婷還睡在床上,這個時候已經是她上班的時間了。可她還沒走。我把曾婷搖醒,“你遲到啦,還不去上班。”

一看曾婷,懶懶的不想動。曾婷細聲說道:“我不舒服,今天不上班了。”

草草洗漱一下,我也睡了。我打算明天就給王八打電話,就說我不去了,當面不好意思說,打電話就容易說出口些。

晚上我就做噩夢,看見那個屍體,站在我面前,身上流著膿水,對著我喊:“背我……背我……”我被他說的心軟了,就想去背,剛走近,手扶到那個屍體的胳膊,那屍體的胳膊一下就化成了一條蟒蛇,順著我的手纏繞起來,一直纏到我的脖子,我憋得換不過氣。嗚嗚的掙紮。

我急的要命,可又聽見屍體的呻吟聲,一聲一聲的聽的瘆人。

我猛地坐起來,醒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看天都亮了。我還在回味剛才的恐怖夢魘,卻聽到耳邊,又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呻吟。

是曾婷在哼哼,我一看,她正蜷曲著身子,捂著肚子,一聲一聲在呻吟。

我忙忙穿好衣服。又拿來衣服要給曾婷穿,要帶她去醫院。

曾婷死活不幹,“我沒事,睡一會就好了。”

我火了,把被子掀開,拿了件襖子,把曾婷一裹,拿了條毛線褲給曾婷穿,這丫頭不聽話,就是不願意跟我上醫院,兩條腿亂彈。我一煩,把她屁股使勁拍了一下,才老實。

可是看樣子,曾婷疼的厲害,坐起來都難,走不得路。我攔腰把曾婷抱起,往門外走。

邊走邊罵曾婷:“還不去醫院,犟什麽犟……”

曾婷胳膊勾著我,用一只手扳了扳我的下巴,我扭過頭,和她看著,看見曾婷對著我眯著眼,撇嘴笑著。

“還笑,笑個批!”我還沒罵完。曾婷突然就嘔吐起來,吐的東西混合著鮮紅的血跡。

我一下就慌了神,連忙攔了的士,往最近的醫院送。

到醫院一折騰,曾婷住了院,檢查結果是她十二指腸潰瘍。住院保守治療。

我坐在曾婷旁邊,嘴裏罵著她:“你賣酒的還是陪酒的啊,為了多賣點酒,命都不要啦。”

曾婷現在沒力氣跟我吵,就耍賴地朝我笑。我就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心裏卻著急:剛才在醫生跟我催錢了,要兩千塊的押金,我和曾婷都沒有醫療保險。而且我現在手上只有三四百塊錢。付了檢查費,已經告罄。

想了想,找曾婷要了董玲的電話,叫董玲來醫院幫我照看一下曾婷。

打了電話回來,我問曾婷的家在那裏。

曾婷咬了嘴唇就是不說。

我說,董玲馬上來了。

就走出去找曾婷的父母去。總不能別人的姑娘病了,都不通知一下。再說,我確實沒錢了。

還好,我們以前讀的初中都是一個子弟學校。子弟學校的學生父母都是同一個企業的。和曾婷認識這麽久了,從平時的口風,大致也知道他父母的基本情況,曾婷在說她老家的時候,無意提起過她父親的名字。

打聽曾婷父母的家難不住我。我找到以前的一個初中同學,他現在在這個企業的勞資科上班,我把大致情況一說。那同學想了想,哈哈,笑起來,不就是郭老師的女兒嗎,是不是確定叫曾婷啊。郭老師的老公姓曾,以前是XX科的科長,現在退休了,前兩天還來我這辦了養老保險手續的。

“你不會說是郭玉這個郭寡母子(宜昌方言:兇惡陰毒的女人,這麽說也有詛咒的意思)吧?”我目瞪口呆。

同學說了下大致的方位——河運新村X棟X單元XXX號。我向這個地方走去。邊走邊想,沒想到曾婷是郭玉的女兒。我到現在都不會叫郭玉為老師,我一直都不認為她不配當個老師。

郭玉現在搬家了,當年她家住平房的時候,家裏玻璃被我經常砸破,那個被我嚇唬的哇哇大哭的小丫頭片子,竟然是曾婷!當年我不只一次的在背後大罵,要操郭玉家的所有女性,沒想到啊沒想到,老天還真記得這事兒……

既然知道曾婷是郭玉的女兒,我就不難理解,她為什麽不在家裏住了。就算是家裏條件再好,我估計,曾婷也不願意回家的。可是現在曾婷在醫院裏躺著,不找她父母想辦法又能怎麽樣呢。

果然,郭玉的表現,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她已經認不出我這個曾經的學生了。但對當我在門口對她說曾婷在住院的時候,立即用我當年無比熟悉卻又惡心的語氣說道:“是不是墮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