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墓地笳聲(第4/13頁)

鬧了這一出,沒人還敢再呆在墳地聽熱鬧啦。都呼啦啦的往回走。二十幾個人在一起,氣氛卻更加緊張。原來恐懼這個情緒是會傳染的,而且這麽多人都一起害怕,恐懼感疊加在一起,遠遠甚於一個人的害怕。有的人哆哆嗦多的連麻木都坐不上去。山澗的貓頭鷹叫一聲,都會引起某人的叫喊。

我被架上摩托,一群摩托車載著這二十多人,從來路騎回去。我在麻木上被冷風吹了一會,腦袋慢慢的冷靜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感覺有種莫名情緒支配自己的思維了。我開始回想適才的事情,詫異自己看見那胖子的時候,為什麽一點都不害怕呢,而且還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別人都看不見打笳樂的人和胖子,只有我看的見,為什麽就挑中我呢。如果當時別人嚇破膽了,不敢攔著我走到墳墓去,我現在會是什麽結果呢。

我想到這裏,渾身發麻,身上跟篩糠似的戰栗,我強烈的恐懼感,雖然是後怕,但也把我嚇的瑟瑟發抖。

還好回去的路上沒出什麽怪事。半夜不到兩點的樣子,我們又回到幺棚子。幺棚子是樂天溪以前的鎮政府所在。人煙密集,晚上還有人在街上的夜市攤上吃燒烤和宵夜。那些吃宵夜的人看見我們回來,有的看見熟人,就打招呼:“今天看到什麽稀奇沒有啊?”

沒人回答他們,都無話。

人群在幺棚子分散各自回家。

第二天開始,整個壩區,又開始傳開了打笳樂更新鮮的奇事:某某商場的保安,去看熱鬧的時候,看見打笳樂的陰司,還差點被陰司收過去……

沒想到我也成了這怪事的一個談資。心情異常郁悶。

甚至一些不知情的人,不知道那保安就是我,還在我面前訴說那晚的事情,說的天花亂墜,比實際情況誇張幾倍,好像親見一般。還一個勁的問我信不信。我呸!

過了兩三天,一個中年婦女來找我,是那晚我坐的麻木司機帶她來的。我不認識這個人,問她找我幹嘛。

那婦女說她是墓地傳出笳樂的那個老婆婆的姑娘。

我一聽就頭大了。媽逼的就只是看了個熱鬧,誰知道遇上這麽邪性的事情。這兩天向我打聽怪事的人絡繹不絕。我都煩透了。我的一個同事還問我是不是陰陽眼,我沒好氣的回他:“你娘的還陰陽人咧。”

那個死去老婆婆的姑娘,想請我到她家裏去一下。

我說,去幹嘛,我又不認得你。

那個婦女就不停地邀請我去她家。一遍又一遍的邀請。

被我一遍又一遍回絕了。

那個婦女見我態度堅決,看樣子就要哭了,“小兄弟,你就當做做善事,救救命撒。”

我說:“我真的什麽都不曉得,什麽都不會,怎麽能幫你做什麽事情。”

那婦女說:“你去我家,有人問你幾句話就完了,幫不幫的了,和你沒關系,你的心意,我們家一輩子都記得住的。”

我還想拒絕,可是那婦女的樣子已經很窘迫,仿佛我是一根救命稻草,滿眼都是乞求。

我心軟了,就同意去她家。

本來我撞了一次邪,不想再摻和這個事情,可事到如今,看這婦女說的這麽可憐。就當是做好事,去一趟算了。而且是大白天的去,能出什麽事情呢?

我跟著婦女坐麻木,去他家的時候,如此想著。

如果我能預見到以後的遭遇,我想我是肯定不會跟著那婦女走的。打死我也不會去她家!!

坐麻木往樂天溪望家坪路上走去,到了那婦女的家,也不是她自己的家,而是她的娘家——那個老婆婆生前的房子。很平凡的一個農村青瓦房,修建在一個山灣半坡上,屋後是崖壁,屋兩側種著成片的竹子,屋前一個平整的稻場,稻場邊緣是個陡坡,陡坡下就是連綿的梯田。

我跟著婦女走在梯田的田埂上,向那青瓦房走著。遠遠的就看見稻場上,支幾張桌子。還有一些人在屋前屋後的忙碌著。

我一看有這麽多人,心裏就踏實多了。人多氣旺。估計不會發生什麽太邪的事情。

我走到了稻場上,覺得口渴,就自己走到屋側的泉水流淌處,用手鞠兩捧泉水喝了。這時候屋裏走出一個人來,向我連連作揖。是個七十歲左右的老頭。我猜著就是那死去老太婆的老漢。

果然沒猜錯,那老漢的確是一家之主,他請我在稻場上坐下。禮貌的跟我打招呼,支使下輩給我遞煙,還要給我泡茶,我說喝不慣開水,再說已經喝過了。

我等著老漢跟我說,要我做些什麽。說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才能幫到他們。我只是個被嚇壞了的年輕人而已。自顧不暇,我現在天天晚上一個人都不敢單獨去巡夜,上廁所都疑神疑鬼的。那裏能幫到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