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燈影謀殺

“奇怪啊,亨利·梅利維爾先生!……”馬斯特斯親切而不安地說,“這是你的主意……呃?”他用舌頭發出咯咯地響聲,並試圖露出笑容,“我在向仆人們問話,你知道吧。他們都說:那頭德國牧羊犬整個早上,都在狂吠不止——我很喜歡狗。現在怎麽樣?”

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搓著下巴外側,呆滯的眼睛掃過房間,他那遲鈍的身子,傳遞出一種不安的印象。

“嘿?哦!……現在!好吧,我告訴你那是什麽。你和小夥子們去看望一下卡爾·雷格,確保他還在睡覺。他媽的,你想波特跟那管家去哪兒了?……我想跟他談一談,然後看看這個房間。啊!……”

敲門聲傳來的時候,亨利·梅利維爾爵士近乎殷勤地點了點頭。湯普森抖抖索索地站在門口,後面跟著塔一般高大的波特警官。

“最後!……”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咆哮說,“你就是我想見的人。噓,現在,我不會傷害你的,請你盡管放心!……你可以留下來,波特。出去,你們其他人,事情搞定之後再回來。”

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揮手命令警察都出去,回頭望著這裏的管家湯普森。

“嗯!……聽著,我想知道,昨天晚上,你下巴的情況有多糟,湯普森。”亨利·梅利維爾爵士一臉嚴肅地說,“牙痛是個惡鬼,不是嗎?……我知道。我只是想問,你昨晚壓根沒有睡過嗎?要是……比如說,你在夜晚將盡時打了個盹,大約四到五點鐘……”

那就是馬斯特斯探長和詹姆斯·本涅特,能夠聽到的全部對話,因為馬斯特斯關上了門。然後,遲鈍的警長舉起拳頭晃了晃,在燈火闌珊的走廊裏,做了一個粗暴的手勢。本涅特說:“他的腦子裏,到底塞了些什麽東西?對他的想法,你連最模糊的概念都沒有嗎?”

“我有……”馬斯特斯說,垂下手來,“我有。但是,直接告訴你吧,我不喜歡去想它是什麽意思。或者說……不,並不盡是我不喜歡去想,只要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在留意著某個人,而我認為他確實如此。可是我不明白,他要怎麽去證明。這裏有一群即便對他來說,也太謹慎了的紳士。畢竟我看不出來,重建昨晚那起謀殺未遂,他希望從中得到什麽?……去他奶奶的,那看起來絲毫不重要!……那件事兒就算成功了,也不重要,你明白的。”

“是啊,就是那樣。你聽到那狗現在吠個不停嗎?……”詹姆斯·本涅特好奇地問。

“所有的狗都會吠,”馬斯特斯草率地說,“看來我們有大把活兒要幹。我們先去那家夥的房間,探探他的脈搏。刑事調查部的重要工作,呃?……如果他對處於昏迷狀態不滿,我們可能得把他抓到亨利爵士面前。這邊走。”

卡爾·雷格的房間,接近樓梯一頭,剛好在走廊轉角處,那裏是這所房子裏,比較現代化的部分。光線從橫梁上射來,門半掩著。聽到說話聲,馬斯特斯幾乎出自本能地往後退——一個是女人的抽泣哽咽聲,另一個是提姆·埃默裏尖銳的聲音,帶著一種野性的忍耐。

“現在聽著!……”提姆·埃默裏勸說道,“我試著跟你講了足足五分鐘——不要哭鬧,好嗎?……你把我弄得簡直神經過敏、坐立不安了。該死!……”他憤怒地抱怨著,“如果你有什麽要告訴我,那就繼續說啊,我聽著呢。這兒,你一定得喝點……喝一點兒杜松子酒,哈?現在,聽著,什麽小姐……你說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貝裏爾,先生。貝裏爾·西蒙茲。”對方膽怯地說。

“好吧!……那放松點。你想說什麽?”

她控制住自己的哽咽聲:“我試著……先生,今天下午,我確實試著跟這位紳士說,我真的要說,可是,他太下流了,老是想抓……抓住我。然後我跟他說,我不能告訴主人,因為主人當然不……不懂,他會……一定會炒掉我的!”

“看!……”提姆·埃默裏說,“你試圖告訴我說,卡爾想跟你交朋友?……是那樣嗎?”

“他們說:你是他的一個朋友,先生,你不能讓我說出來!……你不能。今天早上我端茶給他的時候,他說,‘你是對的。’……我的意思是,他說我昨天晚上上鎖是對的。然後,我告訴他,關於犯案手法,他們說了什麽,首先他臉上浮現出古怪的表情——他已經變得下流了,你看看——接下來追著我跑,真的,拖著一件浴袍大叫:‘好女孩,好女孩,好吧,如果我卷進去了,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在哪兒吧……不是嗎?’我說知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