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4/8頁)

“可以請問你為什麽要攜帶武器嗎?”布納哈特掀開尼克的外套拿走那把槍。

“防身用。”

“在拜瑞丘這種小鎮?”

“在城裏,”尼克感到厭惡,他越來越習慣說謊了,“我有些產業位於不太安寧的地區。”

“嗯。”布納哈特檢查保險栓,把槍掛到自己的腰帶上,再給尼克搜身,雙手從他的腳踝一直摸到手臂。

“你可以把口袋裏的東西拿出來嗎?慢慢來。”

尼克把手伸進去,拿出保羅和他自己的皮夾放在後備廂上。他拿出手機和一些零錢,又從口袋拿出馬庫斯和那位歐洲人給他的信,詛咒自己為什麽要帶在身上。

“只有這些嗎?”布納哈特看到他左前方口袋鼓鼓的。

尼克不情願地伸手把金表和聖克裏斯多夫獎章拿出來,他發現布納哈特特別靠近去看,好像認得那東西。

“這表不錯。”布納哈特的注意力放在那個古董上,“很少看到這種懷表。”

然後他的目光又飄到那兩個皮夾上,他把兩個都拿起來看。“你為什麽要帶兩個皮夾?”

尼克沉默不語,布納哈特打開第一個,看到尼克的身份證和信用卡,隨後放下,再打開保羅的皮夾。打開的瞬間,布納哈特的眼睛略為睜大,迅速轉向尼克。“請把手放到身後。”

“你在開我玩笑吧?有什麽問題嗎?”

“我不會再說第二次。”布納哈特把手放回槍套,強調他是認真的。

尼克搖搖頭,把手放到身後,對方立刻給他戴上手銬。尼克覺得自己好像被判了死刑。

布納哈特進入尼克的車內拿走車鑰匙,並從腰帶上拿起對講機。

“丹斯嗎?”

“是。”他絕對不會認錯那名警探的聲音。

“你人在哪裏?”

“還在機場,你要做什麽?”

“我們有麻煩了,我發現一個叫尼克·昆恩的人在華盛頓大宅探頭探腦。”

“昆恩?跟茱莉亞·昆恩同姓?”

“對,她剛來過但又離開了。”

“他會不會只是在後面跟著她?”

“他手上還有保羅·卓弗斯的皮夾。”

“他怎麽拿到的?”

“你要我審問他嗎?”布納哈特的口氣中出現一絲興奮。

“不,”丹斯讓他失望了,“帶他回警局,把他交給夏諾,我要一個有經驗的人審問他。”

※※※

尼克四下打量這個房間,看看自己面前的這張薄鐵桌;斑駁的鐵門上鑲了玻璃窗,玻璃跟墻壁一樣暗。這裏沒像鎮上其他地方一樣停電,他在未來的九點三十分曾來過這裏,也見過丹斯。他那時相當親切和藹,但後來尼克知道,他根本是個滿口謊言的家夥。

一切就是從拜瑞丘警局的審訊室開始,他被當成謀殺妻子的嫌犯抓進來,後來才明白,都是因為這個審訊他的人嫁禍給他。

布納哈特把他口袋裏的東西全拿出來了。保羅的皮夾、他自己的皮夾、鑰匙、手槍、馬庫斯的信和《華爾街日報》網頁、那個歐洲人給他的信和聖克裏斯多夫獎章,但最讓他害怕的是,那個歐洲人告訴過他,如果他想成功救回茱莉亞,就絕不能讓懷表離身。

他起初對懷表充滿懷疑,嘲笑著這種事情太瘋狂,太不可思議,現在,在跳躍時間九次之後,他毫無懷疑地相信它的真實性。他信任那只懷表,就像信任太陽每天早上都會升起那樣。當他經歷時間倒轉時,他也不再感到驚奇。過了好幾個小時,他都不曾把表拿出來看,他深信它的秒針會一直移動,深信它內部的運作會繼續把他帶回過去。

這只懷表是他的橋梁,是帶領他解救茱莉亞的一絲光線。

但現在卻被人拿走了。

他看看墻上的時鐘。十二點三十分。

夏諾警探帶著一個裝滿尼克個人物品的小籃子和兩杯咖啡進來。

夏諾的黑發整齊地往後梳,雙手都很幹凈,身上既無汗水也沒汙垢,看起來神采奕奕,睡眠充足,跟幾個小時前尼克在空難現場看到的他截然不同。當時他眼中充滿對死亡的恐懼,空難現場的壓力似乎讓他意志消沉。

“抱歉讓你久等了。”夏諾的語氣跟九小時前全然不同,那時的夏諾想攻擊他,控告他殺害了自己的妻子。

“你現在是扮演白臉嗎?”尼克問。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裏除了你我之外沒有別人,白臉黑臉都是我。”夏諾笑著回答,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的注意力被其他的東西吸引。他靠在鐵椅上,用手順了順黑發。“那場空難真是悲慘,所有人都去幫忙了,全警局現在只剩我一個,或者說,只有我和一位負責接聽電話的內勤人員而已。所以,我沒有玩那種老套的警察遊戲,我只是一位端著咖啡的好警察,在一個爛日子出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