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0頁)

“床下面有照片和錄像帶。”秋津邊說邊蹲下身,把胳膊伸到床下面。

“塑料衣箱……高約二十厘米,兩個,藏在床下的最裏面。打開一看嚇了一跳,裏面有幾盤錄像帶和許多照片。”

“照相機呢?” “沒有找到。在栗橋浩美自己的家中也還沒有發現,也許藏在別的地方了,也許是在出車禍的汽車裏。在汽車墜崖時掉到車外面了,可能是掉在小樹林裏了,因為那裏是個很陡的斜坡,所以還沒有發現。”

“不管怎麽說,估計很難在記者招待會開始前找到。好的,開始吧。”

武一拿出了圖紙和卷尺,秋津也挽起了胳膊。可能是還沒有習慣那種味道,他們用嘴巴喘著氣。武上一邊在想有味道的不會是他的西服,一邊幹著活。

幹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到走廊上休息。板著面孔的秋津抽著過濾嘴的香煙,邊看手表。

“開始吧,”他把香煙吐了,“我們頭上的炸彈快要爆炸了。”

武上發現,他挽起袖子的兩只胳膊上淡淡地有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這樣,秋津說的“炸彈”在記者招待會開始後的十五分鐘爆炸了。

在栗橋浩美房間裏發現記錄被害人情況的物證的消息在正式宣布前,就讓媒體知道了,新聞也進行了報道。但是那個時候對情報要巧妙地加以控制,一直到最後說得都很模糊——正在驗證的被害人的記錄。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栗橋浩美房間裏保留的照片和錄像帶裏不僅有古川鞠子、日高千秋和木村莊司,還有其他女人的照片。其中一個人可以被推定為身份不明的被切掉右手的屍體已成白骨的那名女性,其他七名女性的模樣也可以得到確認。

召開正式記者招待會的最大目的,當然是要公布這些內容。果然,已經開始素材大戰的媒體和希望事件圓滿解決的普通民眾都受了很大刺激,像被人抄了腳跟翻倒在地。

還有七個人被害?她們的屍體在哪裏?會不會還沒有死?真是天真,這只是一種美好的願望。

栗橋浩美和高井和明共抓了十個人。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除了這七名找不到屍體和無法查明被害事實的女人以外,還有沒有別的受害者?這七個人被害,是在古川鞠子和日高千秋之前還是之後?

最重要的是,栗橋浩美和高井和明為什麽要留下那些記錄?

對這個問題,一個感傷的作家在8日的晚報上是這樣寫的——毀滅他人的精神,在心靈深處孕藏著自我毀滅的要求,栗橋浩美和高井和明無意識中希望自己也要死去,並預見了它。驅使他們的是希望毀滅自我和他人的人的本能的沖動。所以,他們死後,讓證據代他們講述應該講述的事情。因此,證據就被保留下來了。

武上用鼻子哼了一聲,也許這就是文學,可以隨意地寫。他們把照片和錄像帶保存在自己的房間,僅僅是因為高興。見到被害人生前的最後模樣,會讓他們想起他們帶給她們的痛苦、她們對活命的懇求和掌握她們生殺大權的絕對支配感,他們通過這些物品可以很容易地隨時回味這種喜悅。這非常有意思,而且他們也不會想到會被抓住關進監獄,所以,他們把照片等物證放在身邊沒有任何的猶豫和不安。

他們之所以是兩個人,主要原因是要利用彼此的嗜好和感情。一個人是很脆弱的,尤其是作案,一個人是沒有力量的。如果有個同夥的話,感情可以共鳴,變得更為強大。栗橋浩美和高井和明就是互相產生共振,兩個人一起發瘋的。

這裏不需要感傷,完全沒有文學的東西。難道是毀滅自我和他人的本能?武上認為這是胡說八道。

如果把人的原因套用在野獸身上,就會停留在用猴毛裝飾起來的深遠的哲學上。如果遠離犯罪作為一個旁觀者是可以的,但它和現場的警察的切身感受相差很遠。

武上打開二樓狹小的特搜本部的門時,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條崎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邊翻的雜志,聽說《日本文獻》雜志的增刊號以報告文學連載的方式開始詳細報道這一案件。而且他還聽說秋津接受了采訪,後來又拒絕了。

聽說雜志賣得很火,它到底寫了些什麽,到底是“文學”。武上略微有點反感,但看上去還是非常冷靜的。

這篇報告文學發表時,社會上對這起案件的熱情已經過去了,人們看了晚報和電視,所以買雜志看連載了解事件真相的人不會太多了。不,就算人很多,也不會進行長篇連載。

盡管社會上是這樣,但武上他們卻還陷在這起案件中。他們和掉進地獄血池中的死者一樣,必須不時地潛入池底,搞清楚事件真相和女性的身份及她們是否還活著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