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第2/15頁)
“明白,我明白。”
“您怎麽能明白呢,父親也從沒有過女兒失蹤的經驗呀。”
真智子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聲音很嘶啞,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可以感覺到她肯定已經是淚流滿面了。碰上女兒陷入這種情緒時,做父親的往往是無能為力的,不過,現在的真智子真是太不幸了,義男深深地了解她的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她。
“你有沒有向警察打聽打聽啊?”他試探著問,“如果是在大川公園裏發現的話,負責調查的應該是分管這一片兒的警察吧。咱們一起去一趟,要不,先跟坂木先生聯系一下好不好?”
“……嗚,”真智子小聲答應著,“要是找坂木先生,我先打個電話試試吧。今天早上的事他也許已經知道了吧。”
“如果找到他,啊……問問他,關於去確認的事應該怎麽辦才好?”
“嗯,仔細問一問。那,我呆一會兒就去父親那吧,店裏工作不要緊吧?”
“有木田孝夫呢。”
“啊,是啊,是啊。”真智子的聲音像是被喉嚨卡住了,“我在說些什麽呀。”
“先沉住氣。不過,你通知古川茂了嗎?”
真智子沉默不語。義男也沒出聲。
停了一下,真智子說道:“那個人,就算了吧。”
“不好吧,正經是父親呀!”
“他現在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給他公司打個電話問問看。”
真智子固執地說道:“知道了也不一定會來,我自己能行,父親如果不能來,我自己一個人去。”
義男朝橫放在電話機旁邊的舊電話簿瞥了一眼,電話薄厚厚的,義男總覺得使用起來很麻煩。那裏邊應該有真智子的丈夫古川茂的電話號碼。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吧——義男正想著,只聽真智子在電話裏厲聲說道:
“您可不許給古川茂打電話呀。”
義男嘆了口氣:“知道啦。”
電話只沉默了片刻,正準備掛斷時,又聽到真智子顫抖的聲音。
“喂,父親。”
“怎麽啦?”
“看起來是鞠子,肯定是。”
義男把湧上心頭的悲痛硬壓了下去,平靜地說道:“先不要這麽早就下結論,等了解了解再說吧。”
“是鞠子,一定是了。是鞠子可怎麽辦啊。”
“真智子……”
“我知道,我是母親呀。那就是鞠子……”
“不管怎麽說,先跟坂木先生打聽打聽,到警察署去一趟,準備準備。”
完全像回到少女時代一樣。“好吧。” 真智子答著,掛斷了電話。義男嘆息著也放下了聽筒。
“老板。”木田向義男打著招呼,“是鞠子的事吧?”
義男搖了搖頭,沒出聲,垂著兩手站在那發呆。木田把搭在頭上的毛巾拿在手裏,用兩手絞著,做出一副等待的樣子。
“墨田區,大川公園,知道嗎?”
木田做出反應:“知道、知道。就是去賞過櫻花的地方。”
“今天早上,那裏發現了女性的被肢解了的部分屍體,電視節目裏都播出了,那有可能就是鞠子啊。”
“啊!”木田毫無意識似地嘴裏嘟囔著。他用毛巾擦著臉,不自覺地又“啊”了一聲。
“不過,現在還不能肯定呐,哎,真智子太難過了。”
“沒辦法呀,自己的女兒嘛……”
木田說著,想到對於這種事情義男其實心裏也很清楚,就低下了頭。
“老板,您也不好過呀。”
義男朝電視機看了一眼,心想看看還有沒有新聞。不過,他馬上又改變了主意。只是和真智子一起擔心也沒有用,不如到警察署去一趟,看看還有什麽其他線索。
“啊,鞠子失蹤算起來已經三個來月了。”擡頭看見辦公室墻壁上貼著的豆腐合作社的日歷,木田小聲說了一句。
“到今天正好九十七天。” 義男答道。
木田的臉像是被毛巾抹臟了似的。“老板,您記著日子哪?”
“嗯。”
豆腐店樓上的臥室裏,也有一張和辦公室的一樣的日歷。自從惟一的外孫女失蹤以來,義男就每天在日歷上用斜線做記號,每過一天就劃一道斜線。
“鞠子,要是能回來該多好啊。”木田說道,急忙又改口道:“一定要回來呀。”
義男能看見木田的臉,知道他是想說點兒寬慰的話卻又沒說出來。
“把手頭的活收拾收拾吧,鍋爐停了嗎?”
那是九十七天前,6月7日夜裏的事情。古川鞠子這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在地鐵JR山手線的有樂町站前用公用電話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時間是夜裏十一點半。在繁華的銀座街上,這個時候也還是人來人往的,車站裏也是燈火通明的,更別說這天還是星期五了。電話是打給母親真智子的,鞠子周圍很嘈雜,好幾次都要反復說幾遍真智子才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