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頁)

行政管理辦公室也在這個樓層上,包括公關部門。唯一在辦公的是一位很緊張的年輕女士,她從頭到腳裹在一身黑袍裏,只露出一雙手和一張蒼白的鵝蛋形臉龐。她的英語說得很不流暢。

阿爾弗雷德・巴尼斯現在成了美國一家大公司的旅遊項目開發經理,希望了解哈伊馬角舉辦大型會議的設施,尤其想知道,董事們坐商務噴氣飛機抵達時這裏能否為他們提供機場設施服務。

那位女士很有禮貌,但態度很堅決:所有關於旅遊事宜的詢問,應該去向老城區旁邊的商務中心旅遊部打聽。

一輛出租車把他帶到了那裏。那是一間小小的辦公室,緊挨著嶄新的深水港口,坐落在距希爾頓酒店大約五百碼距離的一塊待開發地皮上。似乎前來開發旅遊項目的人士並沒有注意到它。

侯賽因・科利先生會自稱是一個好男人,但並不等於他是一個心滿意足的男人。要是別人問起來,他會說他只有一個老婆,而且待她很好;他盡到一個好父親的責任,努力養育四個孩子。他每星期五上清真寺做禮拜,並按他的能力和聖典的教義施舍行善。

他應該還能混得更好些。但真主似乎並沒有朝他微笑,他依然是旅遊部裏的一名中層職員;確切地說,他依然窩在靠近深水港口的一塊待開發地皮上的一個小小的磚頭房間裏,難得有人會打電話過來。然後有一天,一位笑眯眯的美國人走了進來。

他馬上興高采烈:終於有人來詢問了,而且這是練習英語的一次很好的機會。經過幾分鐘的禮節性寒暄——使他驚異的是那個美國人居然知道阿拉伯人不喜歡直截了當地談業務——他們同意既然這裏的空調已經壞了,而外面的氣溫接近攝氏三十八度,他們也許可以搭上美國人的那輛出租車,去鄰近的希爾頓酒店咖啡吧。

在涼爽的咖啡吧裏坐定之後,科利先生對這個美國人並不急於切入主題反而產生了興致。最後,阿拉伯人說:“嗯,有什麽事情要我幫你嗎?”

“你知道,我的朋友,”美國人嚴肅地說,“我的人生哲學是,仁慈的無所不能的創世主把我們放生到這個世界上來,是讓我們互相幫助的。我相信,我就是來幫助你的。”

美國人裝作心不在焉地開始從他的西裝口袋裏掏什麽東西。拿出來的是他的護照,幾封折疊起來的介紹信,和使科利先生透不過氣來的一大疊百元面額的美金。

“讓我們看看我們是不是可以互相幫助。”

這位公務員盯住了美元。

“如果有任何事情我可以幫得上忙……”他喃喃地說。

“我對你實話實說吧,科利先生。生活中我真正的工作是討債人。這不是一份很光彩的工作,但很有必要。我們買東西的時候是要付錢的。難道不是嗎?”

“當然要付錢。”

“有一個人,經常飛進飛出你們的機場,坐著他自己的商務噴氣飛機。喏,這個人。”

科利先生對著那張照片凝視了好幾秒鐘,然後搖搖頭。他的目光回到了那疊美元上。有四千?還是五千?可以送兒子法賽爾讀完大學……

“哎呀,可是這個人沒付過他的飛機錢!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偷了這架飛機。他付了定金,然後飛走了,再也沒被看見過。很可能改了登記號碼。飛機可是昂貴的商品,每架值兩千萬美元呢。如果任何人能夠幫我們找到這架飛機,那麽真正的業主將會非常感激,而且會非常慷慨大方。”

“如果現在他在這裏,就抓住他,沒收那架飛機。我們有法律……”

“哎呀,可是他又走了。但他每一次在這裏降落,就有一次記錄。保存在哈伊馬角機場的档案裏。喏,像你這樣的人是可以要求去查那些档案的。”

這位公務員用一塊幹凈的手帕擦了擦嘴唇。

“它什麽時候來過這裏?這架飛機?”

“去年十二月。”

在離開貝爾格萊德之前,德克斯特從彼得羅維奇夫人那裏獲悉,她的兒子在十二月十三日至二十日之間沒在家裏。推算斯蘭奇科拍下了那張照片,被對方發覺了,而且知道自己被發覺了,於是立即動身回家,那麽他在哈伊馬角的時間應該是十八日前後。他是怎麽知道要來這裏找季利奇的,德克斯特不清楚。小夥子肯定是個很好的或者說是很幸運的記者。科貝奇先生應該雇用他。

“來這裏的商務噴氣飛機很多。”科利先生說。

“我需要的是每一架私人或者公司所擁有的商務噴氣飛機的登記號碼和機型,尤其是歐洲人名下的。這架飛機在去年十二月十五日至十九日之間停在這裏。現在,我在想,在那四天時間裏……什麽?有十架?”

他暗自企求這個阿拉伯人不會來問,既然他代表著生產廠商,為什麽會不知道這架飛機的型號。他開始一張接一張地揭下百元美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