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向陽之詩(第2/8頁)

在食具櫥裏我發現了一張老照片。是以這個房子為背景照有兩個人的照片。有他,還有另外一個白發蒼蒼的男人。我回頭看著他,問道:“除你以外的那些人,都在哪裏?”

他坐在椅子上,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連回頭看我一眼都沒有地,他回答:“哪裏都沒有了。”

“哪裏都沒有,是什麽意思?”

他告訴我,幾乎所有的人類,都已經滅亡了。他說,病菌突然從天而降,而感染了的人無一例外地都會在兩個月之內命絕身亡。他在被感染之前正好和叔父搬到這處別墅裏。可是,叔父不久就去世了,從那之後,就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著。據他說,他的叔父也是死於那場病菌,屍體正埋在之前那座小山包裏了。有著白色十字架的墳墓,原來是他叔父的。

“前天,我作了檢查,結果表明我也被感染了。”

“那麽你也要死掉了?”

從他的背後看得到,他的腦袋上下點了點。

“不過我的運氣看起來不錯。幾十年都與病菌無緣。”

問起他的年齡,他說他已經快到五十歲了。

“看不出來。對照我現有的知識,你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是做了那樣的處理而已。”

他說,人類通過手術的方式,已經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了。

“但是人類卻戰勝不了病菌。”

我對廚房裏安排好的東西作了確認。冰箱裏有蔬菜和調料,還有只要解凍就能食用的食物。在電爐上放著一個平底鍋,用過後沒有清洗。按下開關後,電爐的線圈慢慢開始加熱。

“請給我起個名字。”

我向他提議到。他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在覆蓋住院子的草坪上有蝴蝶飛過。

“沒什麽必要吧。”

窗外的風刮進來。下垂著的金屬棒被風吹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死了以後,想被埋在山丘裏。在那十字架的旁邊挖個坑用土把我埋在那裏。造你出來是為了這個。”

他凝視著我的臉。

“我明白了。之所以制造了我,就是為了讓我在這個房裏做家務,還為了以後把你埋葬起來。”

他點點頭。

“那就是你存在的理由。”

於是我先從打掃屋子開始做起。用掃帚清掃地板,用抹布擦洗窗戶。這同時,他就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

我把屋子裏的灰塵趕出窗外,這時,我看見窗戶的正下方橫躺著一只小鳥。因為對外界聲音沒有任何反應,我推測它已經死了。我走出屋子,用一只手抓起它。手心裏感知到冰冷的溫度證實,正如我推測的那樣,它確實死了。

不知什麽時候,他在窗邊站了起來。盯著我手裏小鳥的屍體。

“怎麽處理它?”他問道。

我把鳥的屍體扔了出去。雖然我的肌肉和一個成年女性差不許多,可還是扔出了很遠的距離。小鳥的屍體擦過樹木的枝幹,揚起樹葉紛紛下落,最後它消失在樹林深處。

“為什麽這麽做?”

他的腦袋微微側著。

“因為這樣它就可以分解,變成肥料。”

聽到我的回答,他的頭重重地點了一下。

“為了能使你把我正確地埋葬,我希望你能夠學懂‘死’的概念。”

按他的話,好像我並不能夠理解“死”這個詞似的。我迷惑了。

2

我和他的生活開始了。

早晨,我醒了以後,會從廚房拿出水桶到井邊打水。做飯和洗衣服的用水都是井水。在我和他住的房子地下有小型的發電設備,電量是足夠豐富的。但是卻沒有那種用水泵汲水的設備。

水井在院子裏的一個角落裏,從廚房到這裏有一條鋪滿石子的小路,可是彎彎曲曲的。我每天早上,都會無視這條小路,而是挑最短的距離直接走到井旁。水井的周圍長著花花草草,按最短的距離走過去就會踩過這些花草。

將綁有繩子的水桶扔到井裏時,會聽到井底水桶落水的聲音。第一次打水的時候,我還想,原來水是這麽重的東西啊。

每次我都是一邊打水,一邊刷牙。醒來之後,嘴裏會有一層讓人不舒服的粘膜。這是因為在睡眠中唾液的分泌量被抑制了。用牙刷可以去除它們。

像牙刷這樣的日常消耗品還有做飯的食材都放在地下的倉庫裏。就在我出生的那個房間的隔壁。將走廊上一扇百葉窗拉起,會看到一個龐大的空間,堆積著幾十年都夠用的食物。

打完水後,我會從這裏搬送出適量的食物,和從院子裏摘得的蔬菜一起,把它們用電爐和平底鍋烹調。吃飯的時候,通常都會倒好咖啡。在我做飯的時候,他就從二樓自己的房間下樓來,坐到椅子上。

“過去的照片還有錄像帶之類的,都沒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