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飾和洋子(第2/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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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在上學的路上,我在電線杆上看到一張尋狗啟事。尋找的是一條母的小獵狗,名字好象是叫作阿蘇來著。在簡單的畫像下面用一筆好字寫著“看到的人請與下面的方式聯絡-鈴木”。

我只是掃了一眼啟事,並沒怎麽放在心上。實際上根本顧不得這個,前幾天弄青了的手腕正疼得厲害,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就疼得不能集中精神。所以決定要到學校的醫務室去一趟。醫務室的女老師看見我手腕上嚴重的淤青非常吃驚。

“哎呀,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樓梯上摔下來了。”

其實我在撒謊。真正的原因是,深夜回家的媽媽洗澡的時候,在浴缸裏發現了幾根長發,勃然大怒,於是就來打我。挨打的時候我摔倒碰到了桌角,胳膊就磕傷了。我在心裏暗暗罵自己真是笨死了。

“媽媽在浴缸裏粘上你掉的頭發感覺糟透了。你是討厭媽媽嗎?媽媽回家這麽晚累得要命,你怎麽還這麽做?”

在以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從那時起我就小心翼翼地,絕不在媽媽之前進浴缸洗澡。所以媽媽提到的長發並不是我的,而是小飾的。可是我的頭發和小飾是一樣長的,而且跟心情煩躁不堪的媽媽是什麽都講不通的。所以我始終沉默著。

“好象並不是骨折,可如果總是疼個不停的話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好哦。不過,遠藤同學,真的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麽?以前來的時候不也說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嗎?”

醫務室的老師一邊包紮著繃帶一邊問我。我什麽都沒說,只是點了下頭就走出醫療室。看來從樓梯上摔下來這個理由以後很難說服別人了,我想。

媽媽責打我的事情我一直隱瞞著。因為媽媽不讓我說出去,而且我一旦對誰說了,媽媽一定會殺了我。

“好了,媽媽之所以打你,是因為你是個讓人沒有辦法的壞孩子。可是,這件事情對誰都不許說。明白嗎?你要是聽話,我就不按攪拌器的開關。”

當時,還是小學生的我只好流著眼淚點點頭。媽媽這才把手從攪拌器的開關處拿開,也放開了摁在那裏的我的胳膊。我趕忙把手從攪拌器裏面縮回來。

“你的手差點兒就成了果汁了哦。”

媽媽一邊舔著嘴角的巧克力冰一邊笑著對我說,甜絲絲的味道讓人作嘔。

媽媽是個不善與人交往的類型。在我的面前雖然張牙舞爪地像個惡鬼一樣,在外面卻是少言寡語的。雖然為了撫養兩個孩子而工作,對別人卻總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從本質上說,也許我和媽媽是相象的。而且兩個人都同樣地對活潑外向的小飾充滿強烈的崇拜之情。媽媽在工作的地方處理不好人際關系,心情不好回了家,看見我就忍不住拳打腳踢的了。

“你是我生出來的,要你活要你死都是我的自由!”

還不如說不是你的孩子,那樣興許好點兒。頭發被媽媽揪著的時候,我總是這樣想。

3

打掃衛生的時候,同學跟我說話。和同學不講話實際上有三天零六個小時了。而且三天前的那次對話還是“遠藤,橡皮借我用……”“……啊,對不起,我沒有。”“切”,僅此而已。不過今天的對話要長多了。

“遠藤洋子,你是一班遠藤小飾的冒牌貨吧。怎麽看都不像是親姐妹呢。”

那個女生同學拿著掃帚這樣對我說道。周圍的其他的女孩子轟然笑了出來。她說的話我早都有心理準備,所以並沒有感到奇怪或者憤怒什麽的。只是其他人的笑聲讓我覺得非常討厭。

“不行哦,遠藤同學會生氣的。”

“不好意思,可我沒有惡意。”

“嗯,我知道。”

我這樣說。可是因為已經隔了很久才講話,聲音幾乎聽不到了。大家能不能都早點離開這裏,我一邊用掃帚掃著地板,一邊想著。雖然教室的掃除工作都是輪流著的,可是掃地的活兒總是我一個人在幹。

“哎,遠藤,你今天去過醫務室了吧?身上又有青斑了?你身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對吧?我可都知道呢。我在體育課遊泳池邊換泳衣的時候看見了。可是大家都不相信。你在這把衣服脫掉讓大家看看。”

我不說話,呆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時上課的老師進來了。正跟我講話的同學們嘩地散開,都裝作在掃地的樣子。得救的我終於松了口氣。

從學校回家的路上,我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回想起同學們的笑聲。請不要隨便地說傷害別人的話!事後想起來不知怎麽我很生氣。我又一次感到被大家像傻子一樣捉弄了。怎麽樣才能像小飾一樣地和大家對話呢?我也想像大家一樣逃避掃除,然後用蜷成球的卷紙和掃帚假裝在玩冰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