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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說,“一定是曾祖父的生命靈性了,被寄存在玉煙嘴中,那條紅金魚。”

“我也這麽想。”

安芬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她沖我輕輕笑了一下,拉著我加快腳步。我們繼續沿著河道向下遊走。安芬判斷,河流下遊氣候溫濕,有水有植物,宜人居住。藤鄉,也許就在這條大河谷的下遊某處呢。她的話無意間讓我興奮了許多。我的精神為之一振。不一樣的自然氣息,讓我燃起了對藤鄉這個聽起來如同夢鄉的目的地本能的想往。我有了一些勁頭,在身體裏莽莽撞撞地遊動。我甚至提出該與安芬換背包了。安芬說,“還是算了吧,看不出你剩下的力氣比我多。”

在河谷裏走,倒是一點不覺得乏味。有些地方的石頭簡直可以說是五顏六色,安芬不斷彎腰撿起它們,再小心地放回原地。因為有上面關於石頭與生命關系的話題,以及煙嘴的故事,這些石頭看上去就顯得特別奇幻。也許它們真的就是一些生命的儲存器,躺在這裏,等待一個激活的機遇呢。

“如果就地建造一座房子,材料就用這些石頭,那該有多美,那可算是生命之屋。”安芬念叨著。我怕她再次沉浸到石頭的幻想裏去,忘記路程的未知與遙遠,於是不斷催促她抓緊時間趕路。太陽已經變成橙黃色。我的方向感也早已混亂不堪,有時候看看太陽好像在北邊,有時候又覺得在南邊,更多的時候感覺是在東邊,太陽顏色越深,越是產生日出不久的錯覺。氣溫好像倒是越來越高,我出汗了。安芬索性脫掉了她褐色的棉襖,只穿著毛衫。那毛衫是雪白的,上面繡了許多細碎的小黑花。脫掉棉襖的安芬,第一次在我面前呈現出她的身材來。她的腿很長,腰不算很細,甚至有些順延了臀部的豐腴。但腰線幸運地柔軟而弧度偏上,這使她的身型,脫離了我們亞洲人種的扁平特征,加上她褐色的頭發,整個使她從背後看去,有點像是發育偏好的某個西方女人。

我再次被安芬看穿了心神。她忽然駐足回頭,笑著問我:“我胖嗎?”

“不算胖不夠胖吧。”我慌不擇詞地回答。

“什麽呀,什麽意思呀?”安芬嘟著嘴說,“不算胖和不夠胖,完全是兩個意思嘛。”

“哦,哦。”我說,“沒有表述清楚,就是不胖吧,但是該有的都有。”

“你還真壞。”安芬掉頭繼續走路,“你知道嗎,我年輕的時候,那身材,比現在瘦好些的,脫了衣服,就跟商場裏的塑料模特兒似的。”

“嗨嗨,還年輕的時候呢。”我說,“你現在很老嗎?”

“比你老。”安芬打了一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