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4頁)

對面這個年輕人的耳朵和鼻子都被凍得通紅,呼吸時鼻子裏冒出陣陣的熱氣。他不停地跺腳,以便保持血液循環。“哇哦,真冷啊。我已經受夠了冬天的鬼天氣了。你是薩克斯探員嗎?”

“是的,你就是考伊爾嗎?”

他們握了握手。他的手勁可真大。

“有什麽情況?”她問。

“跟我來,我帶你去看。”

“在哪兒?”

“就是那輛小貨車。停在前面的停車場裏。”

他們冒著冷風加快腳步走向停車場。薩克斯問:“你是哪個分局的?”考伊爾剛才打電話給她時,就已經說明了身份——他也是警察。

路上來往車輛的噪音很大,他沒聽見。

她又重復了一遍:“你是哪個分局的?中區南部分局嗎?”

他朝她眨眨眼睛。“是的。”然後他搓了搓鼻子。

“我在那兒工作過一段時間。”薩克斯告訴他。

“嗯。”考伊爾也沒說什麽。他領著她穿過西區的一家大型停車場。他來到停車場的盡頭,停在一輛小貨車旁。車窗黑漆漆的,發動機仍在轉著。

他四周看了看,然後打開了車門。

在格林威治村,凱瑟琳·丹斯探訪了露西·裏克特家附近的公寓和商店,思考著表意學和刑偵科學之間的共生關系。

表意學家的研究對象是人——目擊者,或是嫌疑犯——刑偵科學則研究證據。但這起案子的離奇之處在於,它既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

這讓她很沮喪。她從沒有調查過這樣的案件。

她也沒找到任何對案件有幫助的人。

打擾了,先生,女士,嗨,小夥子,今天早上有警察在這附近執行任務,你聽說了沒,哦,太好了,我想知道,你有沒有碰巧在這裏看見過這個人,他當時正在很快地逃跑。或者,你看見什麽可疑情況了嗎?一些不尋常的事情?看看這張照片吧……

可是,什麽結果都沒有。

丹斯甚至沒有在這些人當中發現常見的“拒絕作證病症”,即有些人明明了解某個情況,但出於對自己和家人安全的擔心,嘴上卻說不知道。在冰冷的街頭走了四十分鐘後,她發現,問題在於根本沒人看見過任何情況。

打擾了,先生,是的,這是我加州的警官證,但我現在為紐約警察局工作,你可以打這個號碼來證實,那麽你有沒有見過……

還是一無所獲。

當丹斯走近一個剛從公寓裏走出來的男人時,她一度大為驚訝,幾乎達到震驚的程度了。她眨了眨眼睛,思緒一下凝固住了。她盯著對方上下打量——他簡直和她已故的丈夫長得一模一樣。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停地默默禱告。不過,他能感覺到她好像出什麽事了,微微皺起眉頭,問她怎麽了。

我怎麽可以這麽不專業呢?丹斯氣憤地想著。“我很好。”她邊說邊擠出一絲微笑。

就像他的鄰居們一樣,這個商人也沒看見什麽異常情況,所以繼續往前走了。丹斯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然後才繼續調查。

她需要線索,需要幫助薩克斯抓住罪犯。當然,就像所有警察一樣,她希望能將這個變態而危險的家夥從街頭清理出去。但是,她也想在抓住他之後找時間跟他當面談談。這個鐘表匠跟她以前對付過的其他罪犯截然不同。凱瑟琳·丹斯非常急切地想要探明,究竟是什麽使他與眾不同,像嘀嗒的時鐘那樣煩人——然後她又嘲笑自己居然無意中用了“嘀嗒”這個詞。

到了下一個街區,她還是挨個地向路人打聽。可是一無所獲。

直到她遇見一個購物者。

在離露西家一個街區遠的人行道上,她攔下一個推著購物車的男人。購物車裏裝滿了各種物品。他瞥了一眼鐘表匠的電腦合成照片,激動地說:“哦,是的是的,我想我見過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然後,他猶豫片刻說:“但我沒太注意。”他說完就準備離開了。

凱瑟琳·丹斯立刻覺察出,他一定知道更多的情況。

這就是“拒絕作證病症”。

“你的信息非常重要。”

“我只看見一個人沿這條街跑過去。就這些了。”

“聽著,我有個主意。你這兒有什麽容易變質的東西嗎?”她指了指購物車。

他又猶豫了一下:“應該沒有。”

“我們能不能喝杯咖啡,這樣我可以再問你些問題。你介意嗎?”

她可以覺察出,他不太願意,但這時刮起了一陣刺骨的寒風,於是他的表情說明他並不介意找個地方避避風。“我覺得可以的,但我真的沒什麽可以告訴你了。”

哦,我們試試看吧。

艾米莉亞·薩克斯坐在小貨車的後座上。

在考伊爾的幫助下,她費力地把退休警探阿爾特·施奈德從後座上扶了起來,讓他換成坐著的姿勢。他有些意識模糊,嘴裏不停地咕噥著,她一點也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