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艾米莉亞·薩克斯回到萊姆家,帶回一小盒證據材料。

“我們找到了什麽?”他問。

薩克斯再次復述了她在現場找到的東西。

根據紐約警察局的犯罪現場纖維數據庫,薩克斯在露西軍裝上發現的纖維的確來自剪毛外套,就是那種皮夾克領子上的毛,以前的轟炸機飛行員常穿這樣的皮夾克。薩克斯現場檢驗過鐘上是否含有硝酸鹽成分——結果發現這只鐘也不含炸藥——這只鐘和其他三只完全一樣,而且沒有什麽痕跡,只不過它上面留有新鮮的汙跡。經過檢驗,發現這種物質是甲醇,用於防腐劑和清潔劑。就像上次在花店裏倉皇出逃一樣,鐘表匠這次也沒時間留下一首詩,不過也許他故意不給留言。

萊姆同意向公眾發布通告,告訴他們這種時鐘是鐘表匠的殺人名片。但是,他估計,發布這個通告的唯一結果就是,兇手只會在確信其受害人無法呼救時,他才會留下鐘。

薩克斯沿著鐘表匠最有可能的逃離路線進行搜索,發現了一些痕跡,但這些並沒有多大用處。

“沒有其他線索了。”她解釋道。

“真的都沒有了嗎?”萊姆邊問邊搖了搖頭。

羅卡德法則……

羅恩·普拉斯基來了,他脫去外套,掛了起來。萊姆注意到薩克斯的眼光一下就轉向這位新手,期待著他能提供些信息。

另外一起案子……

薩克斯問:“馬裏蘭州那邊有什麽進展嗎?”

新手回答道:“在巴爾的摩湖畔地區進行了三項反腐聯邦調查。其中有一項涉及到紐約大都市地區,但僅限於澤西碼頭,而且和毒品無關。他們正在調查有關回扣和篡改運輸文件的情況。我正在等巴爾的摩警察局發回調查結果。克裏萊和薩克斯基在馬裏蘭都沒有房產,我也沒發現他們曾在那兒有什麽生意往來。克裏萊去過離此地最接近的地方,應該是去賓夕法尼亞州參加定期的商務會議,並會見一些客戶。而薩克斯基根本不出差。哦,喬丹·凱斯勒還沒有把客戶名單提供給我們。我給他留了口信,但他還沒回電話。”

他繼續說道:“我找到一些出生在馬裏蘭並被派到118分局工作的人,但他們與此案毫無關系。我對照馬裏蘭州的財產稅數據庫,逐個檢查了所有被派去該局工作的人員名單。”

“等等,”薩克斯說,“你真的這樣做了嗎?”

“這樣做有錯嗎?”

“哦,不是,羅恩,你是對的。思路很好。”薩克斯和萊姆會意地笑了笑。他揚起一邊的眉毛,表示贊賞。

“可能吧。但還沒得到什麽線索。”

“嗯,繼續查下去。”

“我會的。”

然後,薩克斯朝塞利托走去,問:“我有個問題,你認識霍爾斯頓·傑弗裏斯嗎?”

“就是那個158分局的副高級警監嗎?”

“是的,他怎麽回事?火氣特別大。”

塞利托笑了起來:“是的,沒錯,他就是愛發火。”

“這就是說,我不是唯一一個受他氣的人了?”

“當然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就會罵你一通。你怎麽惹到他了?”他瞥了一眼萊姆問。

“跟我沒關系,”犯罪學家開心地回答道:“那是她的案子,不是我的案子。”

薩克斯的怒氣並沒有嚇著他。萊姆想,在某些情況下,這種小心眼的做法同樣也能令人感到興奮。

“我需要一份档案,所以就去他的分局查找。他說我應該事先征詢他的同意。”

塞利托點點頭:“但你得隱藏118分局的事情,不能讓那些頭頭們知道。”

“一點沒錯。”

“他是就這種人。以前曾遇過挫折。他妻子曾是個社交名流——”

“這個詞用得妙,”普拉斯基插了一句話,“‘社交名流’,就像說‘社會主義者’一樣。只不過這兩個詞正好構成一對反義詞。在某種程度上,他們的意義恰好相反。”

塞利托冷冷地看了看普拉斯基,於是新手就不說了。

警探塞利托繼續道:“我聽說傑弗裏斯和他妻子損失了不少錢。我是說,真的是很多錢。這些錢,如果換成你我的話,我們都不知道小數點該點在哪兒。他妻子是做生意的。他曾想參加政府職位的競選——我想,應該是阿爾巴尼市的職位。但如果你沒有大筆的錢,就根本別想這碼事。生意垮了以後,他妻子就離開了他。不過像他這樣的脾氣,以前也一定鬧過矛盾。”

薩克斯聽著這些信息,點了點頭,這時她的電話響了。“好的,是我……噢,不。在哪兒?……我十分鐘後到。”

她臉色蒼白,神色凝重,急忙跑向門口,一個招呼都沒打。

薩克斯的雪佛蘭卡馬洛車停在第四十四大街西段的路邊,離西區公路不遠。

薩克斯從車裏走出來,這時一個穿大衣、戴皮帽的大個子男人眯縫著眼睛看著她。他們彼此都不認識。但是她嫻熟的停車技術和車身上的紐約警察局標志已經清楚地表明,她就是他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