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4/4頁)

“謝謝你。”她對考伊爾說。他點點頭,然後就走開了。她很感激,因為他什麽都沒問。

他走了以後,薩克斯從口袋裏掏出施奈德的手槍。這是剛才她用胳膊摟住他時,從他腰後的槍套裏抽出來的。可能他家裏還有別的槍支,但至少他不會用這把槍自殺了。她卸下子彈,放在自己身上,又把槍藏在前排副駕駛座位的彈簧下面。然後她鎖好車門,回到了自己車上。

她用食指掐著拇指,皮膚被弄得有點疼。當她意識到,除了敲詐和偷竊證據之外,她父親——以及所有那些品行不端的警察——還犯下了其他罪行,一想到這些,她就憤怒不已。她只是想查出事實,可這一過程卻棘手而危險,甚至牽連到無辜的人。施奈德期盼多年的退休生活就這樣毀於一旦了。這些都是因為118分局的事。

就像第十六大道俱樂部裏那些犯案警察的家屬一樣,他們的生活都因為她父親及其同夥的行為而永遠被改變了。妻兒們被迫把住房還給銀行,退學去找工作;他們遭到社會的排斥,永遠被醜聞的恥辱所籠罩。

她仍然有時間全身而退,放下警察工作,離開所有的是非。加入阿蓋爾保安公司,遠離這些垃圾謊言和政治鬥爭,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她仍然有時間。但對阿爾特·施奈德而言,這一切都太晚了。

為什麽,爸爸?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艾米莉亞·薩克斯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如同鐘表匠帶有月亮臉的時鐘,嘀嗒嘀嗒地抹殺著時間,直到受害人死亡。時間慢慢地流逝,也帶走了她可能找到答案的所有機會。

她所能做的,就只有猜測了。這給她的心靈留下了似乎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痕。

獲得答案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時鐘撥回頭;當然,這根本算不上一種答案。

咖啡店裏,這個名叫托尼·帕森斯的人坐在凱瑟琳·丹斯的對面,他的購物車就擺在旁邊。

他眯著眼睛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我一直在努力回憶,但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他咧嘴一笑。“讓你破費了。”他沖著面前的咖啡點了點頭。

“嗯,我們再試試吧。”丹斯知道他肯定了解更多的情況。她猜想,他剛開始說話時不假思索——哦,審問者多麽喜歡這種沖動的調查對象啊!——後來,他意識到,自己看見的人可能是個殺手,甚至可能是新聞裏報道的那個昨天曾在碼頭和小巷裏犯下駭人謀殺案的兇手。丹斯知道,雖然有些人特別喜歡舉報不老實的鄰居和在商店偷東西的小孩,但當他們犯下很嚴重的罪行時,這些人往往又假裝記性不好。

丹斯心想,這可能是塊硬骨頭,但這也難不倒她。她喜歡挑戰(當對方最終承認的時候,她會欣喜若狂,但一想到他在供詞上的簽名標志著又一場言語較量的終結時,她又覺得有些失落)。

她往咖啡裏倒了些牛奶,渴望地看了看櫃台裏陳列的一塊蘋果派。那可是四百五十大卡的熱量。嗯,還是算了吧。她轉過頭來看著帕森斯。

他在咖啡裏加了些糖,攪拌一下。“你知道,或許,如果我們再談一會兒,我還可以想起一些別的事情來。”

“這個點子很好。”

他點點頭。“現在,我們慢慢聊聊天,像從前人們常說的那樣好好地‘交交心’。”

然後他沖著她露出了滿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