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文森特又覺得饑渴難耐了,它就像海潮那麽洶湧澎湃。他又情不自禁地盯著大街上的那些女人。

他腦子裏一直在想如何蹂躪她們,這使他更加感到饑渴。

一個留著金色短發的女孩走了過來,手裏提著購物袋。文森特想象自己正趴在她身上,用雙手捧住她的頭。

又走來一個黑頭發的女孩,留著莎莉·安妮那樣的長發,從絨線帽裏垂下來。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如果自己用手撫摸她細小的後背,她的肌膚一定會微微顫抖。

又走來一個金發美女,身著套裝,手拿一只公文包。他在想,當他下手的時候,她會不會大聲叫喊。他猜,她一定會喊的。

傑拉德·鄧肯開著那輛“膠布老爺車”慢慢順著小巷又轉回主幹道朝北開去。

“電台通話停止了,”殺手朝警用對講機點了點頭,裏面只有慣常的呼叫和更多的交通信息。“他們更換頻率了。”

“要不要我換到新的頻率?”

“他們會加密的。讓我吃驚的是,他們居然一開始沒有加密。”

文森特又看到一個黑頭發的女孩——哦,她可真漂亮,她正從星巴克咖啡店走出來,穿著靴子。文森特很喜歡靴子。

他想,我還能等多久呢?

不會太久的。可能是今晚,也可能是明天。當他碰到鄧肯時,這個殺手告訴他,在開始他們的“計劃”之前,他必須放棄那種與女人“交心”的想法。文森特同意了——為什麽不呢?鐘表匠告訴他,他的受害者中有五個女人。其中兩個年齡有點大,人到中年了,但如果他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嘗試一番(這只是小事一樁,但總得有人做啊,“聰明人”文森特自我嘲諷了一下)。

因此他最近都忍住了自己的欲望。

鄧肯搖搖頭:“我想弄清楚,他們怎麽知道是我們幹的。”

我們?他有時說話真有意思。

“你知道嗎?”

“不知道。”文森特說。

鄧肯並不生氣,這讓文森特很驚訝。文森特的繼父生氣時會大喊大叫,例如,莎莉·安妮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就發作過。每當文森特遭到女人的反抗並感到疼痛時,他也會很惱火。但鄧肯不是這樣的人。他說,生氣是沒用的。你必須看到更加偉大的事業,他這樣說過。每個人都有一個宏偉的計劃,任何小挫折都是無足輕重的,不值得你浪費精力。“就像時間一樣,百年和千年才能算得上重要的時間。對於人類來說,也一樣。一個人的生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數代人的生命。”

文森特想,自己也會同意這樣的觀點,只是就他本人而言,每一次與女人的“交心”都很重要;他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玩女人的機會。於是他問:“我們要不要再試一次?幹掉喬安妮?”

“現在不行,”殺手答道,“他們可能會派人保護她。而且即使我們能接近她,他們也會因此而意識到,我們是出於某種目的而殺她的。而重要的是,我們要讓他們覺得這些人的死純屬偶然。我們現在要做的是——”

他突然不說了,緊盯著後視鏡。

“怎麽了?”

“警察。巷子裏冒出一輛警車,剛開始朝別的方向轉彎,可現在朝我們開過來了。紐約警察局的車子。”

文森特回頭看過去,發現在他們後面大約一個街區的地方跟著一輛白色的警車,車頂有警燈,似乎正在加速。

“我想這輛車在追蹤我們。”

鄧肯迅速拐到一條窄路上,加速前行。在下一個路口,他朝南開去。“你能看到什麽嗎?”

“看不見了……等等,還在,警察還在追我們。我能肯定。”

“前面那條路——再往前一個街區。右邊。你認識這條道嗎?它是不是通往西區高速?”

“沒錯,就走那條路。”文森特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

鄧肯轉過去,加速開上那條單行道,然後左轉上到高速公路,朝南行使。

“我們前面有東西?那是什麽?手電嗎?”

“是的,”文森特看得很清楚。正好迎著他們。他提高了嗓門問:“我們該怎麽辦?”

“抓緊了,”鄧肯說,同時冷靜而精確地旋轉方向盤,幾乎毫不費力地完成了一個平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轉彎。

塞利托正在用手機打電話,林肯·萊姆竭力不去聽他低聲說話的聲音。新手羅恩·普拉斯基也在打電話,詢問關於巴爾的摩團夥的情況,林肯也要排除這個幹擾。

把這些都排除掉……這樣,他就可以思考另一件事情了。

他不太確定要思考什麽,但總有一種模糊的記憶在腦海裏縈繞。

一個人的名字,一件事情,一個地方。他不確定,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很重要,至關重要。

是什麽呢?

他閉起雙眼,仔細在腦海中搜尋,但卻沒有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