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5頁)

她皺起眉頭。“他告訴過你那是什麽意思嗎?”

“巡警之女,不就是因為你父親的關系嗎?”

她苦笑了一下。“那是剛開始時的意思,但後來就不是這樣了。在審訊中,尼克說我不喜歡做愛,P.D.的意思其實是指‘Pussy Diver’【注】,因為我可能更喜歡女人。你知道這種流言在警察局裏流傳得有多快。”

【注】:意思是女同性戀。

“不論在哪裏,人性的下流層面總是相通的,薩克斯。”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審訊快結束的時候,我在法庭上見到他,他朝我看了一眼……那種眼神,我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整個心都碎了。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我,但還是……關於對孤單的看法,你說的一點沒錯。”

“我不是指……”

“不,”她一臉嚴肅地說,“我傷害了你,你也傷害了我,這很公平。還有,你說的對,我討厭孤獨。我想擺脫這一切,想再和其他人約會。但是在尼克之後,我失去了對性的興趣。”薩克斯苦笑了一下。“所有人都以為我長得不錯,應該早就有男人了,對吧?狗屁。來約我出去的人,都是成天只想著做愛的那種男人,於是我就放棄了。對我來說,這樣比較簡單,我討厭這樣,但真的比較簡單。”

萊姆終於明白,為什麽她在第一眼看到他時,會有那樣的反應了。她之所以覺得放松,是因為面前的這個男人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不會有性愛上的糾葛。她不必躲避他,甚至或許還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因為他們同樣都失去了一種至關重要的東西。

“你知道嗎?”他開玩笑說,“你和我,我們倆應該在一起,不會有奸情。”

她也笑了。“和我說說你妻子的事。你們的婚姻維持了多久?”

“七年。出事前六年,出事後一年。”

“是她離開你?”

“不,是我離開她。我不想讓她有負罪感。”

“你真是好人。”

“事實上,我也必須趕她走。我這人就像一根刺,你只看到我好的一面。”他停頓了一下,又問,“尼克的事……與你想離開巡警隊有關嗎?”

“沒有。呃,算有一點吧。”

“你害怕了?”

她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街上的情況已經不一樣了,所以尼克才會如此下場。你知道嗎,是環境改變了他。事情已不像我爸爸巡街時那樣,那時要好得多。”

“你的意思是,街頭的情況已經和你父親告訴你的故事不同了。”

“或許吧。”她承認。薩克斯倒在椅子上,說:“我真的有關節炎,只是沒我裝出來的那麽嚴重。”

“我知道。”萊姆說。

“你知道?你怎麽知道?”

“我只是觀察證物,然後得出結論。”

“所以你才硬要我加入這個案子?你知道我是裝的?”

“我要你加入這個案子,”萊姆說,“是因為你比你自認為的要好。”

她報以一個古怪的微笑。

“知道嗎,薩克斯?你使我想起過去的自己。”

“是嗎?”

“我告訴你一個故事。那時我剛從事犯罪現場鑒定工作一年左右,有一次接到兇殺組的通報,說在格林尼治村的一條小巷裏發現一具屍體。當時我們組裏所有老資格的警探都出去執行任務了,只好由我負責處理這個現場。我記得很清楚,那年我二十六歲。我趕到現場開始勘察,發現死者是市衛生局的頭頭。當時,他屍體周圍散落著大量的拍立得照片,到處都是,你真應該看看那些照片——他一定是華盛頓街那種性虐待俱樂部的常客。哦,我差點忘了,當人們發現他時,他身上穿著一套非常刺激的黑色迷你裙和網眼長襪。

“於是,我封鎖了現場。突然,一位探長出現了,擡腿就要跨過封鎖線。我知道他是想讓這些不光彩的照片消失在被送進證物室的路上,但我當時天真得很,才不關心什麽照片的事——只是擔心有人會走進現場。”

“P,保護犯罪現場。”

萊姆咯咯地笑出聲來。“所以我不許他進來。當他站在封鎖線邊沖我大吼大叫,試圖想硬闖進來時,我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他開始對我破口大罵,我告訴他,現場必須完全保持原狀,直到資源組的人來接手為止。你猜,最後誰出面了?”

“市長?”

“沒有,是副市長。”

“而你要他們全離開?”

“沒人可以進入現場,除了采集指紋和拍照的人員之外。當然我的代價是被派去打印失蹤的流浪人員名單,整整幹了六個月。不過我們最終成功地逮到了兇手,有些線索就來自於那些拍立得照片,事實上,剛好就是被報紙拿去登在頭版上的那一張。我那時就像你昨天早上做的一樣,薩克斯,鐵了心要封鎖鐵路和十一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