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6頁)

他點點頭。

“記住,加勒特,”醫生說,“我們都是好人,都站在你這邊……現在,我們來試試看。”

薩克斯的目光集中在少年的臉上。他抓撓著一塊紅斑,說:“或許吧。”

“看到這邊的椅子了嗎?”

佩尼醫生用頭指向那張椅子,少年瞥了椅子一眼,“看到了。”

“咱們來玩個遊戲,你要假裝這張椅子上坐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物。”

“像總統嗎?”

“不,我是說,某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你在現實生活中所認識的人。要假裝這個人現在就坐在你對面。我要你對他說話,要你在他面前完全誠實坦白。無論你想說什麽,都直接說出來,和他分享你心中的秘密。如果你生他的氣,就說出來讓他知道。如果你愛他,也可以直說。如果你想要他,就像你想要女人,那就明白說出來。記住你不管說什麽都沒關系,沒有人會把你怎麽樣。”

“和那張椅子說話?”加勒特問醫生,“為什麽?”

“只是為了一點,這能幫你覺得好過些,好度過今天發生的不幸事件。”

“你是指,被抓到嗎?”

薩克斯不禁莞爾。

佩尼醫生明顯壓抑住笑容,動手把空椅子向加勒特搬近了一些。“現在,想象有個重要的人就坐在椅子上,假設是瑪麗·貝斯·麥康奈爾吧。你有一些話想對她說,現在正是個好機會。說說那些因為你開不了口而沒對她說過的事,說說那些真的非常要緊的事,而不是一般的閑扯。”

加勒特緊張地環顧房間,看了他的律師一眼,他點頭表示鼓勵。於是這男孩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好了,我想我準備好了。”

“很好。現在,想象瑪麗·貝斯就坐在——”

“可是我不想和她說話。”加勒特打岔說。

“你不想?”

他搖搖頭。“我想說的話都已經跟她說過了。”

“沒別的話要說嗎?”

他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許。只有……我能想象別人坐在這張椅子上嗎?”

“呃,剛開始,咱們還是先針對瑪麗·貝斯吧。你說也許還有話想對她說,是什麽話?你想告訴她她是多麽讓你失望或傷害了你嗎?或者她讓你生氣了?告訴她你為什麽要報復她?什麽話都行,加勒特,你什麽都能說,完全沒有關系。”

加勒特聳聳肩。“嗯……為什麽不能換成別人?”

“只是剛開始,先針對瑪麗·貝斯。”

加勒特突然轉頭看向單向視線玻璃窗,直盯著薩克斯所坐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靠了一下,好像已被他知道自己就坐在這裏,雖然他不可能看見她。

“說吧。”醫生鼓勵說。

加勒特轉回佩尼醫生身上。“好吧。我想,我得說很高興她已經安全了。”

醫生微笑說:“很好,加勒特。就從這裏開始。告訴她是你救了她。告訴她為什麽。”他朝那張空椅子點點頭。

加勒特局促不安地看著那張空椅子,開始說:“她來到黑水碼頭區,然後——”

“不對,記住你正在和瑪麗·貝斯說話,假裝她就坐在椅子上。”

他清清喉嚨。“你到黑水碼頭區。那個地方,哎,真的,真的很危險。有人在黑水碼頭受傷,有人在黑水碼頭被殺。我很擔心你,我不想看到你被那個穿工裝褲的人傷害。”

“穿工裝褲的人?”醫生問。

“殺死比利的那個。”

醫生的目光越過加勒特看向律師,他只是搖搖頭。

佩尼醫生問:“加勒特,你知道,即使你真的救了瑪麗·貝斯,但她也許在誤會,以為自己做了一些讓你很生氣的事。”

“生氣?她沒做任何事讓我生氣。”

“可是,你把她帶走遠離她的家庭。”

“我帶她走是為了她的安全。”他想起遊戲規則,便轉頭對著椅子說,“我帶你走是為了要保護你的安全。”

“我只能這麽想,”醫生輕聲說,“你一定還有什麽話要想說,我剛才就發現了。你有很重要的話要說,現在卻不想開口。”

薩克斯也從加勒特臉上看出這點。他的眼神雖不安,卻對醫生的遊戲很感興趣。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他的確有事想要說出來,是什麽事呢?

加勒特低頭看著自己又黑又臟的指甲。“呃,也許有一件事吧。”

“說下去。”

“這……這有點困難。”

弗雷德裏克向前坐近了一點,握筆的手停在一摞紙上。

佩尼醫生輕柔地說;“讓我們想象這景象……瑪麗·貝斯就在這兒。她在等,她在等你說話。”

加勒特問:“她會嗎?你是這麽認為的?”

“沒錯,”醫生給了他肯定的答案,“你想告訴她她現在在什麽地方嗎?你要帶她到哪兒去?那地方的情況如何?或告訴她你為什麽要帶她到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