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6頁)

“我們在這裏真是如魚離水,薩克斯。”

“我和你一起搜索,萊姆。”她一面戴上手套,一面環顧房間。加勒特的臥室可以稱為次要犯罪現場,這裏雖不是實際犯罪發生的地方,卻可能是歹徒計劃犯罪的地點,或犯罪後藏匿的地方。萊姆很久以前就告訴過她,這裏的價值往往勝過主要犯罪現場,因為歹徒在此會比較大意,可能會把手套和衣服丟在這裏,遺留下武器或其他證物。

薩克斯以格子狀走法開始搜查,就像割草一樣,先平行來回一步步走,然後轉向直角,再把同樣的地方走一遍。

“說話啊,薩克斯,快說話。”

“這裏令人毛骨悚然,萊姆。”

“毛骨悚然?”他抱怨道,“什麽叫‘毛骨悚然’?”

林肯·萊姆不喜歡太籠統的說法,他要的是更詳細、精確的形容:冷、泥濘、藍、綠、尖。每當她使用像“大”或“小”的字眼描述時,就會被萊姆糾正。(“告訴我英寸或英尺,薩克斯,不然就別說。”因此阿米莉亞·薩克斯搜索犯罪現場時都會攜帶格洛克十型手槍、橡膠手套和一個伸縮卷英尺。)

她心想:哼,我就是覺得毛骨悚然,難道沒有意義嗎?

“他這裏有幾張海報,是《異形》這部電影的。還有《星艦戰將》——巨蟲攻擊人類的海報。他自己也畫了一些,都很暴力。這裏很肮臟,房裏有垃圾食物、一堆書、衣服、瓶裏的蟲,除此之外沒有太多別的東西。”

“衣服臟嗎?”

“是啊。有一條褲子特別臟,他好像經常穿,從褲子上一定能找出一噸的線索。還有,這條西裝褲腳有折邊。我們真幸運,大部分像他這年紀的小孩只穿藍色牛仔褲。”她把這條褲子丟進塑料證物袋。

“襯衫呢?”

“只有T恤,”她說,“沒有衣袋。”刑事鑒定家特別喜歡有折邊或有衣袋的衣物,因為裏面藏有各種有用的線索。“我找到兩本筆記本,萊姆。不過吉姆·貝爾和其他警察應該都看過了。”

“別對我們同僚的犯罪現場工作有任何期待。”萊姆挖苦說。

“明白了。”

她翻開筆記本的內頁。“沒有日記,沒有地圖,沒有關於綁架的記錄……裏面只有一些昆蟲素描……都是他收集到的種類。”

“有女人或少女圖畫嗎?性虐待?”

“沒有。”

“先帶回來再說。其他的書呢?”

“大概有一百本,有課本、關於動物和昆蟲的書……等等……這裏還有……一本田納斯康納高中的畢業紀念冊,是六年前的。”

萊姆向房間裏的人問了一個問題,然後又回到對講機上。“吉姆說莉迪婭二十三歲,她高中畢業已經八年了。你還是檢查一下女生頁,看看有沒有瑪麗·貝斯·麥康奈爾。”

薩克斯翻到字母M【注】那頁。

【注】麥康奈爾(McConnell)的第一個字母。

“有了,瑪麗·貝斯的相片被人用利刃割下。看來他相當符合典型跟蹤者的特質。”

“我對特質不感興趣,感興趣的只有證物。其他的書呢?在他書架上的書,他最常看哪些?”

“我怎麽知——”

“看書上的灰塵,”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從最靠近床邊的開始找,帶四五本他最常看的書回來。”

她挑了四本他最常翻閱的書:《昆蟲學家手冊》、《北卡羅來納昆蟲指南》、《北美水生昆蟲》和《微小的世界》。

“我拿到了,萊姆。這些書上有很多標注記錄,其中一些還標有星號。”

“很好,都帶回來。但房間裏一定還有更具體的東西。”

“找不到了。”

“繼續找,薩克斯。他才十六歲,你應該記得我們以前查過的青少年案件。青少年的房間是他們整個世界的中心,你要想象自己是十六歲的孩子。如果是你,會把東西藏在哪兒?”

她看向床墊底下,裏裏外外翻找書桌抽屜、衣櫃,又掀起汙穢的枕頭。接著,她打開手電筒照向床和墻壁之間的空隙。她說:“找到一些東西,萊姆——”

“什麽?”

她發現許多紙巾,一瓶凡士林護膚乳液。她檢查其中一團紙巾,發現上面有酷似幹涸精液的痕跡。

“十幾個紙巾團,看來他使用右手的頻率很高。”

“他十六歲了,”萊姆說,“如果不高的話倒是稀罕了。這是重要線索,我們可能需要用到他的DNA。”

薩克斯在床下發現了更多的東西:一個廉價相框,邊框上有他手繪的螞蟻、黃蜂和甲蟲等昆蟲草圖。相框中央正是那張被割下的瑪麗·貝斯的相片。床下還有一本相冊,裏面有十幾張瑪麗·貝斯的其他相片,都是偷拍的,大部分是她在校園裏或走在小鎮街上時被拍下的。還有兩張她穿著比基尼泳裝在湖邊遊泳的照片,兩張都彎下身子,焦點對準在乳溝上。她把這個發現告訴萊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