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5頁)

【注】佩恩和特勒(PennandTeller),拉斯維加斯的喜劇魔術雙人表演組合。

事情就是這樣。十三歲在肯尼迪中學讀二年級時,她創立了魔術俱樂部,並把做保姆打工賺來的錢全都用來購買魔術雜志、教學錄像帶和套裝道具。不僅如此,只要大蘋果馬戲團和太陽馬戲團表演在距家五十英裏以內的地方巡回演出,她就去替人整理庭院、鏟掃積雪,存了錢去買入場券。

也不能說卡拉走上並堅持這條路是完全沒有理由的。只是,驅使她這麽做的動力相當簡單,就是那短暫的一瞬,觀眾臉上的驚訝表情——他們也許只是二十多個在感恩節晚餐上不得不觀看她表演的親戚(盡管她父親絕對不可能答應讓她在客廳地板上挖洞裝活板門,但她還是改變了一下方法,成功表演了讓貓浮在空中的絕技),當然還有擠滿禮堂的同學和家長(她曾在高中優秀學生聯歡會上演出,獲得全場起立鼓掌,並一連返場了兩次)。

可是,在這段師從大衛·巴爾紮克的日子裏,她完全得不到那種成功演出的愉悅。過去一年半以來,她甚至不時地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以前曾經擁有的那種才能。

不過,就在她萌生退意時,巴爾紮克看了她排練後竟然點了點頭,還微微露出了笑容。有幾次,他甚至開口說:“這次做得滴水不漏。”

那一刻,卡拉覺得自己的世界又變得完美起來。

但是,她生活中的大多數時間卻如塵埃般飄來蕩去,整日忙於商店的雜務,替巴爾紮克先生記賬、清點存貨、計算員工薪資,同時也擔任“煙與鏡商店”的網站www.smokeandmirrors.com的管理員,投入的時間越來越多。由於巴爾紮克先生付給她的薪水不高,她還必須同時做別的工作才能應付生活開支,於是她又找了另一份和自己的文學學位總算有點關系的差事——替另一家魔術劇場的網站寫文章。可是,大約一年前,她母親健康的狀況開始惡化,作為獨生女的卡拉,不得不把她僅有的一點空余時間全用來陪伴母親了。

這真是讓人心力交瘁的生活。

但直到目前為止,卡拉還應付得了。只要再過幾年,巴爾紮克先生一定會宣布說她已能登台表演,允許她帶著他的祝福離開,並且替她安排與世界各地的魔術節目制作人見面。

就像傑妮亞常說的:撐住,姑娘,要牢牢騎穩在飛馳的駿馬身上。

現在,卡拉又完成了一次“塔貝爾三塊手帕解脫術”。巴爾紮克先生把煙灰往地上一彈,皺起眉頭說:“左手無名指還得再擡高一些。”

“手帕打的結被你看見了嗎?”

“如果我沒看見的話,”他生氣地大吼,“我為什麽要叫你把無名指再擡高一點兒?再來一次。”

於是同樣的魔術又再次重復了。

這次,卡拉記得把那根他媽的無名指微微再擡得他媽的高一些。

刷刷刷……那幾條交纏在一起的手帕順暢地各自滑開了,然後像幾面勝利的旗幟飛向空中。

“啊。”巴爾紮克嘆了一聲,微微點了點頭。

這倒不是傳統的贊美詞匯,但卡拉知道他這聲“啊”背後的含義。

她把魔術道具放至一旁,走向櫃台後面那片淩亂的工作區,開始忙著清點登記星期五下午才送來的貨物。

巴爾紮克先生回到電腦前,繼續構思他答應替網站寫的一篇關於加斯珀·馬斯克林的文章。馬斯克林是英國魔術師。二戰期間,他曾在北非建立了一支特種部隊,運用魔術技巧來和納粹作戰。巴爾紮克先生寫作全憑記憶,既不參考任何文獻也不搜集資料。這點正是大衛·巴爾紮克的另一項特長:他對魔術界的了解極其精深,就像他暴躁的脾氣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你聽說奇幻馬戲團要來城裏表演嗎?”她大聲說,“今晚首演。”

這位老魔術師只哼了一聲。他正在戴隱形眼鏡;巴爾紮克特別注重自己的形象,總是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觀眾,即使對顧客也一樣。

“你想去嗎?”她繼續說下去,“我覺得我們應該去看看。”

奇幻馬戲團是規模更大、歷史更悠久的太陽馬戲團的競爭對手。它結合了傳統的馬戲表演、古典意大利即興喜劇、現代音樂和舞蹈、前衛的表演藝術和街頭魔術,屬於先鋒派的馬戲表演團。

但大衛·巴爾紮克卻是古典的傳統派,走的是拉斯維加斯、大西洋城和“午夜漫談”【注】的路線。“有用的東西為什麽還要改變?”他不高興地說。

【注】午夜漫談(TheLateShow),著名主持人大衛·萊特曼(DavidLetterman)於美國CBS電台主持的節目。

盡管如此,卡拉還是很喜歡奇幻馬戲團,並打定主意一定要拉他去看表演。可是就在她開始展開說服行動前,商店大門口突然進來了一位十分漂亮的紅發女警。她徑直走進店內,要求見商店的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