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3頁)

他正朝著第三號屍體前進。

那名妻子,如果你要這麽稱呼她的話,斯蒂芬。你真是一個又糊塗、又神經質,雙手擦洗得幹幹凈凈,老二搖擺不定的家夥。

滲透、評估、指派、消滅……

斯蒂芬,我應該要告訴你,這一行其實只有一條規則:你要搶先所有的人一步。

他手上現在有兩把手槍,但是還不到使用的時刻。時機未成熟的時候,他不會采取行動。如果他現在錯過了,今晨稍後的大陪審團集會之前,他將不會再有殺害珀西·克萊的機會。

他安靜地走進另外兩名警衛所在的起居室裏。其中一人正在看報紙,另一人則看著電視。

第一個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看到制服之後,又重新低下頭去看報紙。緊接著他又擡起頭來。

“等一等。”那名警衛表示,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認得這張臉孔。

但是棺材舞者並沒有等下去。

他用頸動脈上的刷刷兩下作為回答。那家夥向前臥倒,喪命在《每日新聞》的第六頁上面,安靜得連他的搭档都沒有讓視線離開電視。屏幕裏,一名戴了過多黃金珠寶的金發女子,正在解釋如何透過靈媒遇到她的男朋友。

“等一等?等什麽?”第二名警衛問道,眼睛一直沒從電視屏幕上移開。

他比他的搭档死得稍微嘈雜一點,但是屋子裏的人似乎都沒發現。棺材舞者將屍體拉平,然後把他們藏在桌子下面。

他確定後門的門框上沒有感應器之後,溜到了屋外。前門的兩名警衛雖然戒心很高,但是他們的注意力並不在房子上面。其中一人迅速地看了棺材舞者一眼,點頭示意之後,又回去繼續監視的工作。黎明的曙光已經出現在天際,但是依然存在的朦朧讓那個家夥並未認出他。兩個人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地喪了命。

至於在屋後的崗哨裏俯瞰湖面的兩個人,棺材舞者從後面接近他們,由背部刺穿了一人的心臟,然後刷刷割開了第二人的喉管。第一個人倒在地上斷氣的時候,發出一聲悲哀的慘叫,但是這一次似乎還是沒有人發現。棺材舞者於是相信,叫聲聽起來應該像是一只從拂曉美麗的灰粉天色中醒過來的水鳥。

DNA的對比資料傳過來的時候,萊姆和塞林托已經背負了一堆官僚人情債。這一次檢驗的結果是一次速食的版本:聚合酵素連鎖反應檢驗,但是實際上這樣的結果並不能作為結論。他們眼前這一具屍體是斯蒂芬·考爾的幾率,大約為六千分之一。

“有人殺了他嗎?”塞林托提出疑問,他的襯衫已經皺得像放大五百倍的纖維樣本,“為什麽?”

但是“為什麽”並不是刑事鑒定專家的問題。

證物……萊姆心想,他只關系證物。

他盯著墻上的犯罪現場圖表,仔細地審視案子的每一項線索。那些纖維,那幾發子彈,那些玻璃碎片……

趕快分析!趕快思考!

你知道那些步驟,你已經處理過百萬次了。

你鑒定那些客觀事實,將它們數據化,並分門別類。接著你提出你的假設,歸納你的推論,然後驗證推論是否正確……

假設,萊姆心想。

這件案子從一開始就只有出現過一個閃亮奪目的假設:他們相信考爾就是棺材舞者,並將全部的調查都放在這上面。但是如果不是他呢?如果他只是一個工具,而棺材舞者一直把他當成一項武器在使用?

詭計……

如果是這樣,肯定會出現一些不一致的證物,並指向貨真價實的“棺材舞者”。

他謹慎地研讀這些圖表。

但是除了那些綠色的纖維之外,並沒有任何交代不過去的東西。而對於這些纖維,他到現在還是沒有半點頭緒。

“我們並沒有考爾的任何衣物,對不對?”

“沒有,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完全赤裸。”值班的醫生表示。

“我們有沒有任何他曾經接觸過的東西?”

塞林托聳聳肩。“嗯……除了喬迪之外。”

萊姆問:“他在這裏換了衣服對不對?”

“沒錯。”塞林托回答他。

“把那些換下的衣服拿過來,我要看一眼。”

“嗯!”德爾瑞叫道,“它們實在臟得可怕。”

庫珀找到那些衣服之後,把它們拿了過來,並把它們放在幾張幹凈的新聞用紙上面抖、刷。他將找到的樣本裝上載玻片,然後放在復合顯微鏡下面。

“我們找到什麽?”萊姆問,一邊盯著庫珀的顯微鏡傳送到電腦屏幕上的影像。

“那些白色的東西是什麽?”庫珀問,“那些顆粒,數量還不少,是從他褲子的縫合處刷下來的。”

萊姆覺得自己的面孔開始漲紅。部分原因是筋疲力盡所造成的血壓不穩,部分原因是不時糾纏他的那股捉摸不定的痛楚;不過絕大部分的原因,是追捕的過程所帶來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