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5/6頁)

“萊姆,你聽到了嗎?”

“我聽到了。”

薩克斯問那名警察:“為什麽你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

“是他被殺害的手法,真是一團糟。”

“問他那個人的雙手和臉是不是不見了。”萊姆問。

“什麽?”

“問他。”

她照著做了,辦公室裏的每一個人都停止說話,盯著薩克斯看。

州警察驚訝得眯起眼睛說:“沒錯,小姐,警官。嗯……至少雙手是不見了,調度員並沒有提到臉。你怎麽知道……”

萊姆急著問:“屍體目前在什麽地方?”

她轉達了問題。

“在驗屍官的車子裏。他們正準備運送到殯儀館去。”

“不行。”萊姆說,“讓他們把屍體送來給你,薩克斯。我要你動手檢驗。”

“那具……”

“屍體,”他說,“上面有他將如何攻擊你們的答案。在我們知道將面對什麽之前,我不許珀西和黑爾離開。”

她把萊姆的要求告訴那名警察。

“好的。”他答道,“我這就去辦。就是……你的意思是把屍體送到這裏?”

“是的,現在。”

“告訴他們盡快送過來,薩克斯。”萊姆說,他嘆了一口氣,“情況非常糟糕!”

薩克斯不安地覺得萊姆急迫的悲痛,並不光只是為了那個剛剛受害的男人——不論他是什麽人——也為了那些或許即將喪命的人。

人們相信來復槍是一名狙擊手最重要的工具,但是這一點並不對。最重要的工具是望遠鏡。我們怎麽稱呼它,士兵?我們稱它為瞄準望遠鏡,還是瞄準器?

長官,都不是。是一副望遠鏡。這一副是紅田牌望遠鏡,三至九倍可調焦距、十字標線。沒有更精良的望遠鏡了,長官。

斯蒂芬正為M40步槍裝上的望遠鏡,長度為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重量僅稍微超過十二盎司,並以相對的序號來搭配這把特定的來復槍,焦距也精心地調整過。視差是在工廠裏由光學工程師固定的,所以十字線是落在五百碼外一個人的心口上面。就算狙擊手的腦袋緩緩地由左往右移動,也不會出現明顯的位移。而緩沖距離的精確程度,更讓接目鏡受到後坐力沖撞時,即使退到與斯蒂芬的眉毛僅毫米之距的地方,也不會傷到他一根頭發。

紅田牌望遠鏡的外表光滑烏黑。斯蒂芬用絨布包裹後,藏在吉他盒的泡沫塑料夾層裏。

此刻,斯蒂芬藏在距離哈得孫空運辦公樓和停機棚三百碼的草堆裏,把望遠鏡的黑管與槍身成直角地固定在托架上面(每一次安裝的時候,總是會讓他想到繼父的十字架)。然後他將沉重的槍管子卡入位置,聽到一聲令人滿意的哢嚓聲後,他旋上槍把的螺帽。

士兵,你是一名能夠勝任的狙擊手嗎?

長官,我是最優秀的狙擊手。

你有哪些優勢?

我的體形絕佳,我非常細心嚴謹,我不是左撇子,我的視力為二〇/二〇,我不抽煙、不喝酒、不服用任何藥物,我可以靜止不動地趴臥好幾個鐘頭。我活著就是為了把子彈送進敵人的屁眼裏。

他進一步藏身到一堆葉子和草堆當中。

這個地方可能也有蟲子,他心想。但是此刻他並不覺得畏縮。他身負任務,而這件事占據了他全部的心思。

斯蒂芬托著槍,聞著槍栓上的機油味,以及柔軟得像是安哥拉羊毛的皮帶上發出的牛油味,M40步槍是七點六二毫米的來復槍,重八磅十盎司。扳機的拉力通常是在三到五磅之間,但是因為斯蒂芬的手指非常強壯,所以他將這股拉力調高。這把武器設定的有效射程是一千碼,但是他曾經在超過一千三百碼的距離進行射殺。

斯蒂芬對這把槍非常熟悉。他的繼父告訴他,在狙擊隊裏,狙擊手並沒有拆卸槍支的權力,所以老頭也不讓他動手拆卸這把槍。不過這是他所制定的規矩中,讓斯蒂芬無法贊同的一條。所以因為一次不太尋常的叛逆,斯蒂芬偷偷地學會了如何拆卸、清理、修理這把來復槍,甚至包括了需要調整和置換的機件。

他透過望遠鏡檢視了哈得孫空運。他看不到那個妻子,不過知道她在裏面,或者很快就會抵達。由竊聽器從哈得孫空運辦公室電話線路錄下來的帶子中,斯蒂芬聽到了她告訴一個名叫羅恩的人,他們的計劃有所變動:他們準備先繞到機場去找一個可以裝配飛機的技工,而不會直接前往庇護所。

斯蒂芬運用低身爬行的技巧,爬到了一處微微隆起的高地上。他仍然隱蔽在樹木和草堆後面,卻能夠以更佳的視野,觀察一大片平坦的草地和距離兩條跑道之外的停機棚、辦公樓與前面的停車場。

這是一個極佳的殺人地帶,空曠、沒什麽掩蔽,所有的出入口都可以輕易地從這裏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