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證據(第3/7頁)

我父親跟諾瑪結婚時,我母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諾瑪在我父親投資的一部低成本電影中,擔任一個小角色。她是一個糟糕的演員,她最出色的表演是在審判她的法庭的證人席上,當然還有在我父親的面前,否則就憑她怎麽可能跨進魯道夫家族的大門。

諾瑪很有魅力,而且非常善於討好別人。她很會捕捉機會,她看到,當新一代電影界拒絕接受我父親時,他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我父親非常固執,不肯緊跟時代潮流,那些曾經對他贊不絕口的電影界巨頭,現在毫不留情地拋棄了他。

在公開場合,諾瑪對我父親表現出很大的興趣。私下裏,她假裝崇拜他,稱他為被遺忘的天才,她會連續幾小時和他一起坐在他那古老的大廈中,觀看過去他制作並導演的影片。

諾瑪為了錢才跟魯道夫·克魯格結婚的,而他則是因為她讓他恢復了自信心。這看起來是一個各取所需的完美的組合,但是卻最終讓我父親失去了生命。

我父親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他非常古板。生硬。雖然他身材高大,但長得並不好看。他是個禿頭,有一對大招風耳朵,臉上經常是毫無表情。

他的確有輕松快樂的一面,但這已經和他的聲譽一樣消失了。

他是個報復心很重的人,從來不會忘記他的敵人;他也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恢復過去的地位。他後來又拍了一部電影,但是票房收入非常不好,於是他又被遺忘了。

雖然諾瑪一直討好他,但他們的婚姻生活並不總是很平和的。

我父親知道自己並不是女人喜歡的那種人也,知道諾瑪年齡比他小一半,所以他嫉妒心非常重。他懷疑她不忠,花了大量時間和金錢來驗證,這也直接導致了他們不間斷的爭吵。

他會假裝出遠門,然後突然回來。或者,他外出不在家時,會雇偵探監視她。他曾經在電話上裝上竊聽器,還曾經付錢讓一個漂亮的失業男演員去勾引她。但是,諾瑪一直非常警覺,他所有的辦法全失敗了。最後,一位私人偵探終於發現了她和泰森的約會。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向我父親報告,我父親就被殺死了。我確定這一定是那個女人幹的,因為如果我父親一旦發現她偷情的證據,她必須馬上離開這個家,一分錢也不會得到,她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父親死後我搬回了他住的那幢大廈,雖然我很不喜歡它的陰暗,古舊,但是為了尋找足夠的證據,我不得不住了回去。

我父親沒有雇仆人,他說他們愛把主人的一言一行都傳出去,你看他就是如此多疑的一個人,但這對我非常有利,因為沒有人會在無意間損毀了某樣證據。

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時候就將整棟房裏到外仔細地搜索了一遍,希望能找出一些警察沒有找到的證據。

負責本案的溫斯特羅姆警官覺得我的想法很好笑,他都沒有找到,我怎麽可能找到呢?不過,他並不反對我試試。

我最想找到的就是那把德國手槍,以及那上面的指紋。溫斯特羅姆告訴我,我這是浪費時間。人們一般不會把兇器留在現場附近的,也就是那把手槍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認為那把手槍一定藏在屋裏。

這只是一種預感。但是,這預感非常強烈,我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把德國手槍躺在某個黑暗、隱秘的角落,等著我去發現。這讓我很是沮喪,我翻遍了大廈,就差把墻推倒了,還是一無所獲,這時,我開始相信溫斯特羅姆的話——它根本就不在屋裏。我也沒有發現能證明諾瑪和泰森有罪的一片紙、一塊布、一點血跡和一根頭發。所以最後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陪審團宣布那兩個混蛋無罪釋放。

但我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父親被殺,本該屬於我的錢屬於那個殺了他的女人,不,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既然警察沒有辦法制裁他們,那麽就讓我來吧。此時我已經想出了一個辦法,這是一個危險的、孤注一擲的辦法,但是,如果我能成功的話,那麽就既能報了仇,又能得到錢。

當我再次回到那棟像博物館一樣醜陋死板的大廈時,我驚訝地發現,諾瑪回來了。她坐在書房我父親的書桌後,正在核對賬單,簽支票。她換上了一件天藍色的緊身衣,各個部位都顯得一清二楚;她的頭發也重新梳理過,還化了妝。她現在的樣子與在法庭上時截然不同,那時她就像個羞怯、呆板的修女,現在卻是一個誘人散發著性感氣息的野貓。

“歡迎回家,諾瑪。”我悄悄走進去,她吃了一驚,擡起頭,不過她眼中並沒有恐懼之色。我一直認為她很有膽量,否則她也不會在殺了我父親後還能如此平靜地坐在這裏計算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