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接木

很多東西表面看起來和原來一樣,並不代表你沒有失去它。

星期五下午四點,小鎮的天還大亮著,當我慢慢把車拐進自家用的車道時,突然發現一個肥胖的男人正在關我家的前門。他穿著並不合體的西服,胖乎乎的腦袋微微向前傾著,有些吃力的小心翼翼的關著大門。

我很驚訝,因為他完全是一個陌生的人。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家裏遭賊了。

他也看見了我,好像有那麽一瞬間的驚慌失措,但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站在那兒,臉上迅速浮現出一絲微笑,那笑容很虛偽,即使我離他有三十米的距離也看得出。

我下了車,他的笑容頓時消失。我想那是因為我一臉的憤怒表情,還有我六英尺三英寸、體重二百三十磅的高大個子。

至於他,不算什麽——只是一個肥胖、矮小的男人,看來很軟弱,不堪一擊。我暗暗握緊了拳頭,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如果發現他有任何不軌行為的話就一拳打扁他的頭。

“你是誰?”我厲聲問道,“你在我屋裏搞什麽鬼?”

不得不承認他心裏素質還算不錯,因為他又很快恢復了那種虛偽的笑容,用一幅彬彬有禮的聲音說道:“你的屋子?那麽你就是懷特先生了。”

“你怎麽知道?”我依然沒有放松我的警惕。

“你的信箱上有名字,懷特先生。”他依然保持著那種謙卑的聲音。

“你在我屋裏做什麽?”我質問道。

“可是我沒有在你屋裏呀!”他迷惑地說,不得不承認他是一位好的演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一定會被他糊弄過去。

“別和我來那套,我剛剛看見你關門的。”他難道以為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

“沒有,懷特先生,你弄錯了,我只是‘離開’這扇門,我敲門,沒人回答。”他還想繼續偽裝下去,但我更相信我的眼睛。

“別和我狡辯,以為我沒看見。告訴你,我的視力很好,現在,給我說清楚!”我像他揮了揮拳頭。

“沒什麽可說的。”他做出衣服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我是便利吸塵器公司的業務代表,我來這兒問問,你們家是否……”

“有證明嗎?”我可不是傻瓜,不會輕易聽信他的一派胡言。

他在西服暗袋裏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張小小的白色名片,遞給我。上面的名字是“富曼”,便利吸塵器公司的推銷員。

“我要看你的駕照。”我說,沒有人能證明這張名片就是他的。

他有點兒不安。“這真是尷尬,懷特先生,”他說,“我,……嗯,今早把皮夾給丟了……”現在他開始像一個忘了台詞的蹩腳的演員。

“這一切太巧合了,不是麽?”我冷冷地問道,然後一把揪住他,押著他走到門前。

我看看防盜鈴,紅燈沒亮。看樣子,他沒碰過防盜鈴,這使我有些納悶。

我打開門,把他推進屋裏。屋裏有一些黴味,屋子關閉幾天後總有那種味道。我已經出門八天,原先計劃去紐約做十天的生意旅行的,而我的管家一周只來一次,因為事情提前被處理完所以我就早回來了兩天,剛好撞上這一幕。

我掃了一眼房間,每樣東西都沒有動:電視、音響,我收集的一些東方藝術品,都原封未動,屋子似乎和我離開時一樣。

但是我最關心的東西是我書房裏鎖在保險櫃裏的一些秘密記錄和賬冊,那關系著一些商業秘密和我的事業。

我讓他脫下外套,搜遍所有的口袋。又翻了他的褲子口袋,一無所獲。

我又讓他轉身,像警察在電影上做的那樣,拍拍他身上,結果什麽也沒有,這不符合常理,但是我的確什麽都沒有找到。

他說:“懷特先生,這全是誤會,我不是賊,我是吸塵器的推銷員,你已經徹底搜查過我了,你知道,我身上沒有任何屬於你的東西。”

的確沒有。但我明明看見他在關我的屋門,正要離開。我的直覺這個矮個子一定偷了我的什麽東西,要知道有時候男人的直覺並不比女人的差。

可是,他偷了什麽?那東西在哪兒?

我抓住他的手臂,打開旁邊的門,把他推進浴室。

他穩住身體,轉過頭來說:“懷特先生,這是非法拘禁行為,你打算把我怎麽樣?”

“那要看情形,也許把你交給警方。”

“警方?可是你不能……”

我不等他說完便從門上取下鑰匙,把他鎖在裏面。我不得不這麽做,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檢查房間。

我下樓到書房。法國名畫家馬蒂斯的畫安然未動,畫後面的保險箱門鎖著。我打開保險箱,記錄、賬冊全在那兒,一樣沒少。

假如這些東西落在壞人手裏的話,我的處境就會尷尬萬分,也許還會有層出不窮的勒索事件發生,最壞的可能是出命案。並不是我在做什麽不法之事,而是我做的一些賬目中,有些涉及到一些暗賬。這是每個商人都無法避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