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卷風

整個下午,空氣非常潮濕,烏雲籠罩著大地,而且出奇的寧靜,連吵人的知了都似乎在同一時間商量好了一樣一起閉上了嘴巴,看家的大狗在門前不安的走來走去,氣溫一直在華氏九十度左右徘徊。老一輩的人擦擦額頭的汗,知道他們的麻煩要來了。

天黑時、雷聲隆隆,大雨傾盆,龍卷風來了。

上次龍卷風侵襲時,一股卷走了一輛汽車,造成五人死亡;另一股摧毀了聖路易和舊金山之間鐵路邊小鎮的房屋;第三股將一輛行駛中的轎車吹翻,車主受到致命的內傷。所以小鎮的每個人都知道龍卷風的威力。

晚上九點時,在一座偏僻的農舍裏,一位高大的黑發婦女從廚房走進客廳。她仿佛聽到前面院子裏有汽車聲,可她轉念一想又認為可能是自己的幻覺,因為一個心智正常的人,不會在這樣的天氣裏出門的。所以她並沒有出去查看,而是放下手中的果盤專心想起事情來。

直到前門被人一腳踢開,沖進來兩個持槍的男人。

兩人中個子較高、年紀較大的用槍指著年輕婦女的腰部,喝道:“不許動!屋裏還有人嗎?”

她搖搖頭,沒有說話,說實話那一瞬間她差點嚇得尖叫起來,可是理智讓她沒有那麽做。

“好,你現在可以坐下,但要慢慢地,兩手放在身體兩側。”那個男人繼續說道。

她慢慢地坐在了沙發上。

屋裏唯一的光線就是一盞煤油燈。這麽大的龍卷風電早就停了,廚房裏傳來半導體收音機播放的音樂。

闖進來的兩個人都沒有戴帽子,留著平頭,穿著濕透的藍色斜紋布制服。

“喬尼,關上門。”年紀大些的命令道。“然後去瞧瞧,這兒是不是還有別人,她可能在撒謊。”不得不說他是一個謹慎的人。

喬尼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小矮個,非常消瘦。他猶豫了一會兒,盯著面前的年輕女人。她長相一般,但身材極好,穿著無袖短上衣和時髦的短外褲,顯得非常健壯。喬尼砰的一聲關上門,用一張桌子頂住,然後開始搜索房子。

另外那個男人走到女人後面,他肩膀很寬,腹部很平,眼睛顯得很緊張,眼睛周圍是一圈黑暈,有可能是剛和人打完架沒有多久留下的,他的年紀可能在三十五到五十之間。

他用槍口頂住女人的頭,“你叫什麽名字?”他冷冷地問道。

“凱倫,”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鎮靜下來,本能告訴她,任何驚慌的表示都對自己不利。

“誰和你住在這兒?”

“我不住在這兒,這是我父母住的。不過,他們出門去了。我是個教師……我住在鎮上。我來這裏為他們收拾房子,被暴風雨困住了。”凱倫如實的回答了他們。

“我們迷了路。我們在B公路往州際公路走的時候,遇到一個洪水沖毀的缺口,不得不轉上小路,結果到了這裏。這裏通往什麽地方?”

“這裏一樣是在B公路上,只是從這裏走要多費幾分鐘。”

“這中間沒有橋梁嗎?”

“沒有,不會再有洪水沖出的缺口。”

“開車到這兒,我們要上一個小山,山那邊是什麽?另一座農場?”

“附近三英裏內沒有住家。”聽到這裏那個男人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氣。

“如果你聽收音機的話,你一定知道我們是什麽人,除了龍卷風外,我們可算是重要新聞了。”那個男人似乎有些得意地說出這番話。

“是的,”她說,“我知道。我不記得你的名字——”“加洛克,”他輕松地說,仿佛那是一種榮耀。

“你和你的朋友昨天越獄,全國一半的警察正在追捕你們。”

她懶得多說。加洛克是以謀殺罪入獄的,喬尼則是強奸罪,這種情況下還是少說話為妙。

自從越獄後,他們曾開槍打死一位司機,偷走那人的車,而且在路邊餐廳活活打死一位證人。新聞中稱他們為“嗜血的殺人犯。”

喬尼回來報告說:“沒有別人,但我發現了這個。”

他拿著一張凱倫的褪色照片,那時候她是個長得並不好看的少女,她和一對中年夫婦站在一起。照片中的男人穿著警察制服。

“你爸爸是警察?”加洛克問。

“是的,”她承認說。“可是他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在一次追捕超車人時受了傷,以後就退休了。”

“你父母現在在哪兒?”

“得克薩斯州有一個小集市,他們下星期才回來。”

“什麽市?”男人似乎沒有聽清。

“小集市,”她重復說,“那地方誰都可以去,同時買賣任何東西。我父親的退休金並不夠用,他們以買賣古董補貼家用,你們瞧瞧……”加洛克仔細打量屋裏,她說得不錯,客廳和餐廳看上去不像農舍,倒像是古董店。墻上掛著配有維多利亞式畫框的畫,架子上和瓷器櫃裏全是瓷器和玻璃器皿,地板上堆滿了舊桌子和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