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的綠色(第2/3頁)

 

假如他們企圖從哪個方向進來的話,我會準備對付的。

 

有聲音,一種輕輕的拖足聲!不是從後門,是從前面門廊來的。

 

我迅速豎起槍支,撥開窗簾。我看見的只是一個影子。那人剛剛走過去,正好站在門廊上我可以打到他的地方。

 

現在,他直立在那兒。我注意看他的影子,看見他從一個箱子裏抽出一個有長柄的武器。當那影子向前門走進時,我跳離窗邊,直接到門前,瞄準著門,連開四槍——兩槍向高處,兩槍向低處。沒有聲響。

 

我退回原處,偷窺窗外,看見一只手掌張開的手臂從門廊的平台上垂落下來,淌著一道濃濃的鮮血。那只手,僵硬如巖石,也有點像車道兩旁的橡木。

 

我看看安娜,她默默地瞪著我,我向她微笑著,送她一個飛吻。

 

那是不是瘋狂行為?一個小時過去了,然後,又一個小時。

 

如果不是怕傷及了安娜的話,我知道,房子會嗡嗡地狂飛著無數子彈,顆顆像蜜蜂一樣地尋找我。但是,他們不想傷害她,沒有人真正傷害她。因此,屋子裏靜悄悄的,一種冷漠的靜。冷氣機在嗡嗡地響著,灰塵在有角度的陽光中,無聲無息地旋轉著;然而他們仍然守在外面,等待良機。

 

當夜幕垂落時,我知道他們會躲在夜幕的後面。

 

另一個微弱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他們不會知道,我的兩耳對這種聲響是多麽敏銳。我彎下身來,半蹲著跑進我們的臥室。

 

我緩緩地移開高高的、有大鏡子的梳妝台,到窗戶前,向外瞧去。

 

那人背對著我,他正彎身,在房屋旁邊做什麽。是不是安裝子彈?我不知道,我也沒有時間去看個究竟。我的子彈打碎窗玻璃,找到它的目標。一頂帽子飛了起來,那人面部朝下,伏在地上,身軀下面的草堆中,有一灘鮮血。

 

我再堵好窗戶,跑到房屋前面。也許那是調虎離山計,把我誘到後面,而其他的人從前面的門和窗子沖進來。

 

房子前面,長長斜斜的草坪、樹木和彎曲的車道都是靜悄悄的。一輛閃著紅燈的警車,像是沒事情發生過一樣,駛了過去。

 

我回過頭看看安娜,又安定下來目不轉睛地守望著。

 

我在裝另一匣子彈時,緊張得呼吸困難起來,這情況差不多像回到越南戰場一樣,我發誓是一樣!

 

我回想,他們已經有三個試圖闖進來,三個都得到報應。外面的那些還不死心,他們可能另謀別策——也許是直沖我的,直接沖進屋子裏。

 

誰知道他們還有多少人?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差不多平靜無事。然後是一陣馬達聲音,緊接著是一片寂靜。什麽東西經過路上?一定是。

 

我想,我和安娜之間如果和開始一樣,該有多好!

 

連剛開始的那種日子,也不復再來,我們生活中走過的每扇門,在我們通過後,隨即關上,雖然如此,然而……外面有人,而且走進了!

 

那些腳步聲停住,然後重又響起,越來越快,越來越弱,終於消逝我撥開另一個窗子的窗簾,看到一個穿制服的人在向樹叢移動。

 

我迅速瞄準,開火——太急了。

 

一個跑動的人影閃進樹叢後邊,我知道我沒有打中他。

 

我又開了三槍,都未打中,只是讓他在下次嘗試時,認真想想。

 

然後是寂靜,沉甸甸的靜…路上又響起馬達的聲音。

 

周圍更靜了。

 

我集中目力,向外窺視,試圖把自己換到他們的立場,用他們的腦筋設身處地來推論,如果我在外面的話,我要躲到哪裏去。房屋的左邊是些密不透風的玫瑰樹叢,但很矮。

 

我身邊有很多子彈,因此,我對著玫瑰樹叢連發五槍,讓他們知道,我正想幹掉他們。一陣騷亂!嘈雜的人聲!

 

我小心地探首在窗台上,看見他們了。他們正停車在車道半途,後面來了更多的人。

 

紅色閃光燈迎著陽光,微弱地閃著。短波無線電裏,一種冷漠的機械的聲音向我傳來。警察!他們已經發現,並已抵達這兒我從沒有這樣高興……

 

“是警察!”我向安娜大聲說。

 

她瞪大兩眼,驚恐的滿臉不信的神情。

 

我站起來,推開前門,沖出去迎接他們,差點被臥在門廊上的屍首絆倒。

 

不知什麽東西打進我的胸膛,我倒在地上,試圖站起來。然後感覺到疼痛:像有一百張利嘴在啃咬我。那疼痛是從未感覺過的。

 

“大衛太太,你丈夫的死我們沒有選擇余地,你了解嗎?”加文警官飽經風霜的臉,毫無憐憫地對著安娜。

 

她點著頭,咬著下唇,撫摸細長灼熱的手腕,也就是被繩索捆過的地方。

 

站在加文警官旁邊的是一位英竣蓄八字胡的便衣人員,他雙手抱胸,黝黑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他是艾弗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