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你有房子出租,”迪克對布賴恩說,他黑色的眼睛含有緊張神色,“不過,假如你了解我意思的話,我的主要興趣不在房子。”“是的,我了解。”布賴恩以和善卻又堅定的生意人語氣說。“我的一個朋友向我介紹你。”

 

迪克身後的玻璃門,成拱型,倒寫的字是“布賴恩,房地產經紀人”,那幾個字像光圈一樣拱在他頭上,那情景很有趣。

 

“你的朋友已經打電話通知過我,迪克先生,我相信你十分值得信任,並且真正需要我服務。但有件事務必記祝”布賴恩告訴迪克的話是真實的,並且信任他的決定。否則,我不會聽其支配,何況,我還是個細心的人。

 

迪克勉強擠出一個不安的微笑,要談的問題,仍使他不自在。

 

“我認為我們要談的事,最好是開誠布公地談,”布賴恩帶著輕松自在的微笑說,“你來這兒求我謀害你太太。你找對了地方,因為那正是我的本行。多年來,它一直是我有利可圖——而且很安全的副業。”

 

迪克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內心的某個決定已經分解了。“好,布賴恩先生……這件事你能公開提出來談,太好了,我可以告訴你,只要能大聲說,我憎恨我太太,又知道有人了解,我就渾身輕松。”

 

“迪克先生,我可不可以問,你們這種憎恨是雙方面的嗎?”

 

“哦,我太太也憎恨我,只是她並不掩蓋,總是以小事情發泄,事情雖協…”“卻是絕對折磨人的事,”布賴恩代他說下去,“一位心中充滿憎恨的女人,她折磨人的方法是無止境的。我想依你的情況,你反對離婚?”

 

“是的,”迪克說,同時在寫字桌旁的椅子坐下來,“絕不考慮,我才不聽不了解情況的法官的判決而放棄一半財產。”“你太太對離婚有何看法?”

 

迪克怪異地看著我,“我可以向你保證,她也不想放棄她的一半財產,她早在婦女運動之前就是一位解放的婦女。”

 

布賴恩問:“你太太對搬家有何感覺?”

 

“這點不用憂慮,”迪克向布賴恩保證,“她煩惱著,要換房子,已經煩了一年多,附近鄰居大吵,幾個有摩托車的小孩,把附近的路面弄壞了,她就是不能忍受吵嚷。”布賴恩站起來,走到角落的一個小酒櫥。

 

“來杯酒?”布賴恩問。“好,謝謝,假如有的話,來杯威士忌。”

 

布賴恩倒了兩杯指節高的酒,加了冰塊後,回到寫字桌,不經意地坐在桌角,低眼看著迪克。

 

“在我們談細節之前,我想我們應該談談條件。”布賴恩說。

 

“我的朋友說費用是三千元。”迪克說著,嗓一口酒。

 

“現在是四千元,”布賴恩說,面帶微笑,“預付兩千,事後兩千。

 

自從你朋友委托之後,一切都在上漲——房租、雜貨……”“能除掉她,四千元是合理的,”迪克說,“假如你見到她,你就會知道我的意思。”

 

“我腦中要介紹你夫婦的房子是在比德頓巷裏,”布賴恩說,“我相信你太大會喜歡,當你告訴她租金時,更應該有把握。”

 

“我什麽時候可以帶她看房子?”

 

“假如你喜歡的話,明天,我陪你們去。現在一切講妥了,我會來部署,一直到你們夫婦住進去。然後,我需要不只是時間。”

 

“那麽,月底前就可以開始行動……”

 

“別緊張,”布賴恩看著迪克的臉孔,現在他那張面龐並不迷人,因為他正含著愉快,陰沉地幻想著與他夫人的生活即將結束。

 

“有一點我不了解,”他說,曬成褐色的前額低下來,做成不快之色,“我要如何在哪兒避開意外?就我所知,沒有人知道陷阱設在哪兒。”

 

“別擔心,你會正確地了解,”布賴恩說,吞下威士忌,“我在這一行是專家,迪克先生,我相信你也知道,不然,你不會來找我。”迪克沒有回答。

 

布賴恩的大膽言詞,略微使他尷尬;不過,布賴恩相信也會給他信心,那種信心是應該得到的。

 

“迪克先生,周三下午,我帶你和可愛的夫人去看房子。但一切決定時,我再給你如何避開不同‘意外’的細節。”

 

迪克點點頭、喝完酒。布賴恩接過他的空酒杯,和他握手。

 

“那房子的門牌是‘比德頓巷四三二號’,”布賴恩說,“如果你方便的話,四點整,我會在那兒恭候。”

 

“別擔心,”迪克說,“我們會帶第一個月,也是最後一個月的租金去。”

 

“還有,兩千元預付款。”布賴恩帶著友善的微笑提醒他。

 

他也回笑,“當然。”他說,好像已經忘記一樣。

 

迪克離開之後,布賴恩走到酒櫥前,給自己另倒一杯酒,心想:在真正的專業上,能再找到一個主顧,真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