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箱子裏的男主人

又是這股味道!

章玉芬穿過廚房走道的時候,一陣微風把那股讓她心神不寧的味道再次送到她的鼻子底下,她不安地在走道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想找到怪味的來源,但轉眼又聞不到了。它究竟是從什麽地方鉆出來的呢?

這幾天,章玉芬每次走過廚房走道的時候,都會聞到一股臭味。這氣味讓她想到一件她很不願意想起的事。幾個月前,小狗玻璃不知道是得罪了這個家裏的誰,被人砸碎了腦袋扔在一個紙板箱裏,跟後院的十幾箱啤酒和食物混放在一起。當時,章玉芬每次到後院收衣服,都會聞一股跟現在非常相似的味道。後來,當她終於在那堆箱子裏找到玻璃的屍體時,發現它已經腐爛了,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打開紙板箱那一瞬的感受,那股撲鼻而來的惡臭差點讓她暈過去。

難道是有什麽東西死在這裏了嗎?一定是的。是老鼠、野貓還是野狗?這幾天,她一直在心裏猜測著,覺得有朵陰沉沉的烏雲壓在她頭上,讓她喘不過氣來,她決心解決這個問題,再來找找這氣味的來源。

這棟房子雖然很大,有20個房間,但她可以肯定那股味道來自底樓的廚房周圍,她剛剛已經把廚房和與之相連的走道都仔仔細細地查過一遍了,但一無所獲,現在就只剩下廚房旁邊的地下儲藏室了。

儲藏室是這個家的禁地,也是女主人沈碧雲的私人王國,在那裏她存放了很多私人物品,所以平時她很少允許除了她本人以外的別人進入儲藏室。自從章玉芬跟著女主人沈碧雲搬進這棟大別墅後,除非女主人特別允許,否則她絕不會踏足儲藏室。她記得以前沈碧雲的大女兒方琪因為偷偷溜進去玩還曾經挨過打。儲藏室的鑰匙也向來只有沈碧雲一個人有,要不是今天上午女主人讓她把儲藏室裏的舊旗袍拿出來曬太陽,她現在手裏也不會有這把沉甸甸的大銅鑰匙。

“玉芬,把旗袍箱子拿到院子裏去,太陽這麽好,正好把那些舊東西拿出去曬一曬。”沈碧雲出門的時候把鑰匙交到她手裏對她說。

女主人最近身體不好,今天一早又去看醫生了,盡管如此,她鼻子卻很靈。

“玉芬,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兒?”

“可不是?我也聞到了。”

“你趕緊趁我不在的時候,好好查查,最好在我回來之前,就把這事解決了。我不想等我回來的時候還聞到這股味兒,實在不行,就噴點香水吧。”女主人用一塊蘇繡絲帕捂著鼻子,皺著眉頭說。

章玉芬知道女主人也在懷疑家裏有小貓小狗的屍體。

現在,女主人出去了,其他人也都不在,章玉芬決定獨自到儲藏室去好好查看一番。

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從廚房的櫃子裏拿出那把大銅鑰匙來到儲藏室門口。忽然,不知是哪裏吹過來的風,她再次聞到了那股味道,難道真的在儲藏室裏?到底是什麽呢?真的會是野貓野狗嗎?如果真是它們,那它們又是怎麽進入儲藏室的呢?她心裏充滿了疑惑。

鑰匙很靈活,不一會兒儲藏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裏面黑洞洞的,章玉芬擰亮了墻上的燈,順著台階往下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她忽然覺得這股味道越發濃重了。她的心突突跳,開始後悔沒有把保心丸帶在身邊了,她實在很討厭收拾小動物屍體這種苦差事,上次小狗玻璃的屍體後來就是她負責處理的。當時,她手裏拿著充滿惡臭的箱子,奔出大門的情景到現在還歷歷在目,想起來就惡心!

嗨,誰讓我是這個家唯一的傭人呢?這種事不是我幹還有誰來幹?每次想到這裏,她就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憤憤不平。

她帶著憤恨、厭惡的心情走進了儲藏室的第二道門。

那氣味似乎又重了幾分。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絹捂住鼻子,打開了燈,這時候,儲藏室裏的情景讓她驚呆了,她發現儲藏室裏一片狼藉,她不知道那裏面是否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因為上次她進入儲藏室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但是她總覺得不太對頭。女主人是個愛整潔的人,不會把每個箱子都打開,也不會把漂亮的旗袍橫七豎八地扔在地上,更不會把花瓶碎片扔在旗袍上面。

難道這裏遭小偷了?!一個念頭在她腦子裏飛快地閃過。

那股越來越重的氣味卻讓她很快忘了這個猜想,會不會是一條野狗在作祟?因為無意中溜進去,卻出不來最後發了狂?但是,回想這幾天,她從來也沒聽到狗的吠叫啊。

四周一片寂靜,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聲。

她循著氣味四處嗅著,最後,她在一個兩米多長,一米多高的鐵箱子面前站住了。她認識這個箱子,那是她們搬進這棟別墅時,沈碧雲專門用來裝雕塑的,當時有人給她的繼父著名畫家黃亞柳塑了一個銅像,現在,這個銅像就被安放在院子的一角。自從雕塑從箱子裏移走後,這個箱子後來一直就是空的。至少幾個月前,那裏面是空的,臭味怎麽會從這裏冒出來?難道有東西藏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