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三個版本的謊言(第2/9頁)

“但像他這種性格內向的人,通常都會有記日記的習慣。這並不稀奇。”簡東平相信陳劍河一直都有記日記的習慣,不過他立刻想到林仲傑曾經告訴他,警方的確沒在他的房間裏搜查到日記本之類的東西。

張律師微微一笑。

“反正我是沒找到那本日記,他或者是在撒謊,或者就是把它藏了起來。關於日記的事,他一直解釋不清,於是他就給了我第二個版本。”

簡東平等他說下去。

“他改口說,他從來就不曾喜歡過女死者,他一直認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因為討厭她,無論什麽時候,他都在刻意回避她,但按照他的說法,那女孩卻好像特別喜歡跟他搭訕,她總是主動來找他,這讓他十分煩惱。案發當天,女死者又一次主動來找他,他當時正在翻譯一些東西,對她的來訪十分厭惡,但因為是同學,他又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勉強請她進屋。一進屋,女死者就抱怨他沒開冷氣,屋子裏熱得要命,隨後她就脫了外衣,只穿了一件吊帶裙在他面前走來走去,像是在勾引他,見他不心動,女死者就主動睡到了他的床上,還喝了他杯子裏的水。陳劍河說,這讓他非常惱火,因為他有潔癖,最討厭別人動他的杯子,於是他就開始大聲斥責女孩,那女孩可能是惱羞成怒,馬上就上前給他一記耳光,兩人就這樣開始廝打起來。陳劍河說,起初他一直退讓,但後來,見女死者越來越激動,他也感到非常生氣,於是他用盡力氣打了她一記耳光,這樣,女孩就昏了過去。”

“跟第一個版本完全不同。”簡東平暗想,難道李今真的會主動去勾引陳劍河嗎?真是難以置信。

“聽上去還蠻有情節的,不過這也是假的。”張律師清晰地吐出最後兩個字。

簡東平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女死者並沒有穿吊帶裙,驗屍報告說,女死者上身穿的是短袖襯衫,下身穿的是短裙。被害的時候雖然全身幾乎赤裸,但衣服仍然還穿在她身上,只不過被撩了起來而已。”

“你把你的懷疑告訴他後,他怎麽說?”簡東平看著張律師的臉,微微一笑,“他該不會又給了你第三個版本吧?”

張律師咧嘴笑了:“讓你猜對了。他真的給了我第三個版本。”

“因為第二個版本難以自圓其說,他又說,他跟女死者之間其實是因為經濟問題才鬧起來的。據陳劍河說,之前,女死者曾經分三次共向他借過5000元錢,因為是同學,而且對方又是苦苦哀求,他礙於情面最後只能把錢借給了她,並且也沒有向她要借條。本來,女死者承諾說她會在案發的前一天把錢全部還給他,但結果到了那天,她卻裝聾作啞,只字不提還錢的事,而陳劍河說他也不好意思當面向她討債,他打算過兩天再說。但案發那天,他突然發現,女死者居然買了一個昂貴的新款手機,這讓他很生氣,於是他就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間裏理論,他想叫她還錢。結果,女死者不僅矢口否認曾經借過他錢,還嘲笑他是傻瓜。兩人就為這件事發生了爭執,後來還廝打了起來,最後,還是那樣,一記耳光結束了戰鬥。”

聽張律師的口氣,這個版本的真實性也值得懷疑。

“難道這也是假的?”簡東平蹙眉問道。

“當然。”張律師的臉紅撲撲的,他伸出一只手,梳理了一下他稀疏的頭發,說道,“我查過陳劍河的銀行賬戶,在案發的前三個月內他根本就沒有支取過5000元錢。事實上他只有一個賬戶,是他姐姐為他辦理的,賬戶裏有兩萬元錢,是他姐姐在他外出租房時存進去的,她是希望他用這筆錢交房租,但他分文都沒動過。你也許會說,他可能身邊藏著不少現金,但我覺得這一點可能性不大,因為按照他的收入,他不可能會有什麽結余。他每月工資1800元,除了交800元房租外,還需要負擔水電煤費用、車費、飯費,或者還會買點書、上個網什麽的,不管是誰,總會有些七七八八的開銷。總之他剩不了多少,他根本沒有5000元錢可以借給死者。另外據我所知,女死者是富家女,她的父親是房地產大亨,她自己的存款就超過200萬,所以她不太可能去問收入微薄的陳劍河借錢,而且半年內她也沒有買過新手機。”

“那他為什麽要這麽說?”簡東平忍不住脫口而出。

張律師搖搖頭。

“不知道。當我弄清楚他的第三個版本仍然是在說謊時,我簡直無話可說。而事實上我也來不及再對他說什麽了,那時候他已經死了。”張律師現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隨後他仿佛突然想起某事來,“哦,忘了說了,耳光也是假的,那女孩其實是被人下了藥才昏倒的。”說完這句,他又開始忙活手頭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