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毒物的民間研究

這天下午,莫蘭坐在沙發上研究顧天的的文章,她發現顧天的毒物研究文章跟普通的科普文章很不同,雖然雜志叫《毒物科學》,但他的文章卻被登載在一個叫作“民間研究”的欄目,這個欄目的編輯在欄目起始部分的擡頭處寫了一句話可以說明這個欄目的主題思想,“民間研究,僅供參考”。

也就是說,登載在這個欄目的文章,主要以介紹自己的親生經歷和實際體驗為主,作者大多是普通老百姓,文章也多半沒有科學依據和理論基礎,似乎雜志社把這個欄目作為與讀者進行交流的一個窗口,所以也不要求作者拿出實際數據和試驗結果。莫蘭很驚訝,顧天的文章居然也被登載在這個欄目,不是說,他是頗有建樹的業余毒物分析專家嗎?原來也只是個民間研究者而已。

不過,莫蘭很快發現,顧天的這5篇文章真的跟科學論文完全不沾邊,在其中既看不見嚴謹的科學態度,也沒有任何科學依據,有的只是突發奇想和偶發事件,裏面的很多理論和試驗結果,顯得太戲劇化和太主觀,所以很難被人嚴肅對待,毫無疑問,如果它被當作論文公布的話,一定會遭到專家的普遍質疑,但莫蘭不得不承認,顧天的文章可讀性很強,內容甚至有點像小說,所以誰也不知道裏面虛構的成分究竟有多少。

第一篇:《有翅昆蟲的特殊毒性》

發表時間:2000年 第2期

我對有翅昆蟲的特殊毒性向來非常感興趣,但一直無法進行專門的試驗,因為我很明白,在還沒有完全弄清楚毒性的情況下,進行這項試驗將面臨怎樣的危險。但是,那天晚上,風突然來到我家,他對我說,他願意幫助我。

風是我的朋友,多年來,每當他遇到什麽困擾,他都會請求我讓他參與我的毒物試驗,他似乎在我的試驗中尋求一種自我懲罰的快感,因為風是一個犯罪狂想症患者。風從小跟一個瘋狂的男人相伴而居有關,多年前那個男人死後,他就開始幻想自己是一個罪犯,日日夜夜正受到警察的追捕,所以,每次他來,總是顯得神經非常緊張,他總是拉著我,用懇求的口吻跟我說,快點,給我些毒藥,好讓我死得體面點,我可不想被警察抓到然後槍斃。其實,我知道他什麽也沒幹,但我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因為我需要合作者。

我把他領到我的私人試驗室,他是那裏的常客了。我讓他坐在一張黃色的皮椅子上,他像往常一樣脫掉外衣,擄起手臂上的衣服,等待著我。

我當時已經準備好了一種蒼蠅毒劑。這是我搜集了成千只成年蒼蠅後,從他們的尾部特別提煉出來的,我希望試驗成功後,能把它用於殺滅一些特殊菌群,但是我還不太清楚它的毒性究竟有多強,被人體服用後會有怎麽樣的結果,所以我需要做試驗。

風把蒼蠅毒劑的膠囊吞入口中,這之後,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談論他那天晚上做的事。他告訴我,他那天晚上襲擊了一個警察,他把那個警察稱作進,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字,但後來我發現,他把他心目中假想的警察都稱為進。他說那天,他看見進從他身邊匆匆走過,他就尾隨著他,在進轉過拐角的時候,他用一把小刀刺穿了進的脖子,他說這個進當場就死了,在進死後,他在這名警察旁邊睡了5分鐘,作為對他的緬懷。這樣的故事我已經聽過上百遍,我從來沒發現過有警察在他說的地方被殺,風就是這樣一個喜歡胡言亂語的人。

內服的毒劑還沒有在風的體內起作用,所以風又開始說了下去。

風說進死後,為了確定進是否已經停止了呼吸,他趴在警察進的身上,把臉貼在進的鼻翼旁邊達一分鐘之久,直到確定進已經死了,他才安然躺在他身邊。我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采用如此特殊的儀式,他笑著說,“哈哈,我喜歡這個死人,躺在他身邊,覺得就像風包裹著他一樣自然。對他來說,我就是名副其實的風,一直跟著他,在他身邊,他只能感覺到我,卻永遠看不見我,也摸不著我”。每次風談起這個話題,都會無限癡迷,因為他把自己想象成了超級無敵的大英雄,同時還具備超自然的能力。我希望通過談論進的死,能幫助他緩解緊張情緒和放松心情,以應付將要面臨的痛苦。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毒液開始慢慢在風的體內發生作用,他開始出汗,他告訴我,他的身體很不舒服,肌肉開始變得僵硬,手指也開始不聽使喚,甚至無法動彈,沒過10分鐘,他開始呻吟,神智也開始不清楚起來,我給他測了體溫和血壓,發現他體溫很高,已經超過40度,血壓也極不穩定,他開始說胡話,10分鐘後,他昏了過去。我按著他的脈搏,等待了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