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我的艷遇及奇遇 第6節

你會去看她嗎?

這是張莉跟我分手時丟給我的問題。

然後的整個晚上,我腦袋裏塞滿了張莉的這個聲音,我也不斷問自己,我該不該去看她,要去的話又該如何找托辭,什麽樣的托辭是最無可挑剔的?我是個膽小又虛弱的人,現在我可以這樣說了,因為當我面對這些問題時,我心裏頭擠滿了莫名的懼怕和憂慮,家裏的,單位的,西寧的,我總覺得這裏面隱藏著我隨時可能對付不了的疑問和危險。如果沒有九寨溝之行,我的處境可能要好得多,但現在已沒有這個如果,我又要出門,理由在哪裏?資費又在哪裏?還有,去了以後我又以什麽樣的身份面對林達家人?這些問題像繩索一樣捆在我身上,我感到渾身不舒服,雙腿發軟,一種盲目的內疚,一種過度的期望糾纏著我,折磨著我,使我度過了一個漫長的不眠之夜。

天剛發亮,我來到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不知怎麽的就走到了火車站,立在進站口,望著一個個持票入站的背影久久發呆。這時候,我強烈地感到我是多麽想出發,多麽想看見林達。一刻鐘後,我手裏捏著赴西寧的火車票,離開了火車站。

火車是晚上6點鐘的。上午我到單位請了假,下午我傻乎乎地去轉悠了兩家醫院,想看看有沒有類似林達這種病例,有的話也許可以了解點什麽,結果一無所獲。我甚至連去哪個科室打問都不知道,樓上樓下竄了幾個病區,腦袋裏塞滿了各種垂危病人要死的模樣,心裏更是惶惶不安,最後我幾乎是逃走的。

從醫院出來,在亂糟糟的光華路上,我不經意看見一家網吧,突然想也許網上會有這種病例,便回到家裏,上了網。先分頭打開了幾個聊天室,把有關林達的情況敲在電腦上,撂在那,回頭我又進行了幾個關鍵詞的搜索。不知是我的問題還是網站的問題,搜索到的東西不是牛頭不對馬嘴的,就是洋洋幾十萬字,根本無法看。這樣,我又回去聊天室,看有沒有誰給我留下什麽。在“新浪”網聊天室裏,我看到一個署名浙江二醫大附院的叫海潮的人給我留著了這樣的言:

你所說的病例七年前我在北京協和醫院“讀研”時碰到過一例,是鐵路文工團的一位舞蹈演員,也是個女的。據我所知,她是13歲那年首次發病的,後來斷斷續續地發作,到我見到她時已19歲,六年中先後發病11次(發現的)。她發病的症狀和你朋友幾乎一樣,那一次我親眼看見的,看上去跟昏睡沒有兩樣,呼吸、心跳都是正常的。聽她家人說,以前她發病時用不了多久,快則幾分鐘,慢則十幾分鐘也就蘇醒了。但我見到的那次時間比較長,送來醫院時昏迷已有半個小時,不過到醫院後不久,還沒等我們給她做什麽檢查,她自己就醒了。我們給她做各種檢查,發現她身體沒有任何異樣,她自己也談不出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和異常。奇怪的是,從她已有的11次發病的記錄看,有7次是在表演或者排練中,有2次是在戶外劇烈運動時,有1次是在負重上樓時,另有1次是在桑拿室裏。除在桑拿室那次是在冬天外,其他幾次發病時間都在夏天或者天氣比較熱的時候,而且每一次發病時她身體都是大汗淋漓的。這不禁使人懷疑她的發病可能跟身體的熱度有關系。在她家人允許下,我們對她進行了一次試驗,讓她在大熱天去洗了個桑拿,結果就昏倒在蒸氣房裏(第七分鐘時)。更有意思的是,當我們將她置於冷水池後,不出一分鐘她又醒了,很靈驗的。這足以證明她的昏、醒跟身體熱度有著密切關系。毫無疑問,這是一種神秘的病,不論是我還是我的導師都是聞所未聞的。過去了這麽多年,我再沒有遇到過類似的病人,哪怕是聽說的。

我試著跟他搭話,發現他還在網上,於是我向他討教——

“請問她後來的情況如何,病情是惡化了還是好轉了?”

“我後來與這位病人沒什麽接觸,聽我導師說,她後來好像沒有再發病過,只是從此離開了舞台,不敢跳了,包括其他消耗體力的活動也都被嚴格禁止。也就是說,當嚴格禁止體力活動後,她的病情也就被控制了。”

“期間有沒有藥物配合?”

“據我所知沒有。你甚至都不知她得的叫什麽病,又怎麽給她下藥呢?”

“我能不能和你導師取得聯系?”

“暫時不能。他在英國,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你覺得我朋友會醒過來嗎?”

“不知道。但你不妨試試‘冷卻法’。”

“如果不行呢,你是否還有其他建議?”

“沒有。以我導師之見,這病目前還難以治愈,因為它太神秘,也因為它太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