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我的艷遇及奇遇 第5節

“上高中的第一學期,快中考的時候,有一天,她照常在我家復習功課,好好的突然從椅子上滑落下來,像個死人一樣的躺在地上,把我們全家人都嚇壞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昏迷。”

“然後呢?”

“她父親來了,她父親是個醫生,看見這個樣子似乎一點也不急,安慰我們說沒事的沒事的,說著把她背在身上回家了。第二天,她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又在樓下喊我去上學了。中學三年,她幾乎每天都這樣,在樓下喊我去上學,放學後到我們家把作業做了才回家。”

“這是一種病嗎?”

“上大學前她父親告訴我,說林達有強直性昏厥症,如果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昏迷不醒,不用急的,只要讓她安靜休息就可以了,她會自己醒過來的。”

“後來你還見她昏過嗎?”

“見過兩次。”

“你都在她身邊?”

“也許我不在身邊時她也昏過,但我見到的只有兩次,一次是在課堂上;還有一次在她宿舍裏,看電視的時候。第二次的時間很短,還沒等我抱她上床她就醒過來了。”

“那一次呢?”

“可能有兩個多小時。”

“這麽長時間?”

“這次更長……那天是星期六,我和她約好一起吃午飯的,11點多鐘,我去她那,打開門,見林達躺在地板上,顯然是老毛病發作了。我把她弄上床,等待她醒過來,但是等啊等,等到下午都過去了,她還沒有醒來,我急了,給她爸打電話。她爸說這是從來沒有的情況,建議我帶她去醫院看看。當時我男朋友不在成都,去昆明了,我急得沒辦法,就以林達的名義給你打傳呼。你沒回話,我想你一定是還沒回來,最後我只好下樓叫了輛出租車,請司機幫忙把她背下樓,送到醫院。到了醫院,醫生們用了各種辦法也沒用,我又給她爸打電話。她爸也急了,第二天就飛來成都,然後的兩天裏,我們換了幾家醫院看,都沒有一點效果,也沒有醫生說這個病他可以治。她爸覺得這樣折騰沒意思,就把她帶回西寧去了。”

“什麽時候走的?”

“前天下午。”

“現在怎麽樣?你們聯系了嗎?”

“來之前我還給她爸打電話的,還沒有醒來。”

“已經幾天了?”

“六個整天了。”

“這次昏……和以前有沒有不一樣?”

“沒有,和以前完全一樣,除了有心跳和呼吸,跟個死人一模一樣。”

“以前她都是自己醒過來的?”

“我見過的幾次她都是自己醒的。”

不知怎麽的,我們已經站在林達門前,而且兩個人手上都捏著鑰匙。我示意請她開,她說還是你來吧。我打開門,走進屋,看到的一切都是熟悉的。當我的目光落在臥室的寫字桌上,我看見自己上次遺落在此的一個紅色打火機(一次性的,很不值錢),像一件寶貝一樣珍重地安放在台燈的底座上。我突然鼻子酸酸的,想哭。

“那天我來,林達就躺在這。”

“……”

“她手裏還捏著這張報紙,你們的報紙,上面有你的文章。”

“……”

“在我沒有談男朋友之前,我和林達就像姊妹一樣形影不離,就是談了朋友後,我們也沒有疏離,只是我搬出去住了,但我還是經常回去看她,包括我男朋友。你們剛認識不久,那天你來找她,我和男朋友其實就在這,我們在樓梯上擦肩而過,你也許沒在意,但我是注意到你的。”

“回頭你給她打來一個電話?”

“我說你看上去挺不錯的,但我不知你是個有家室的人。”

“否則你會喊她讓我滾?”

“不,你不了解林達。”

“可她了解我,我沒有欺騙她。”

“我知道,她說過。”

“她不應該愛上我。”

“你愛她嗎?”

“……”

“我希望你是愛她的。”

“我其實沒有權力愛她。”

“不,你不了解她,其實除了愛林達什麽也不想要,因為她知道要不到的,要到的也要失去……”

現在我知道,幾年前,在大學的時候,林達和一個呂姓的同學相愛過。大學裏的戀愛真真假假,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沒有幾個人是當真的,因為誰都不敢對自己的未來下賭注。而林達他們卻愛得特別認真又瘋狂,愛得死去活來,不留一點余地,甚至明目張膽地在校外租了一間民房公開同居。他們的愛一度成了校園裏愛情的經典,不時發布出一條條動人又令人興嘆的有色新聞。校園裏幾乎每天,起碼每個禮拜都有相愛的人在分手,在拋棄昨日的愛,林達他倆的愛使同學們有理由相信他們是永遠不會分手的。但林達在課堂上昏迷事件發生後的不久,兩人就分手了,經典的愛成了經典的恨,成了校園裏愛情的笑柄。令林達更傷心的是,沒有人同情她,同學們都覺得他們應該分手。誰願意跟一個患有這種神秘又可怕疾病的人結婚呢?為此林達吞下一瓶安眠藥,試圖自殺,好在搶救及時,沒有釀成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