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4頁)

但杜先生的指令是絕對不容置疑的,更不能違拗,哪怕是一點小小的意見或建議你都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不能當面頂撞,不能陽奉陰違。看來,這惡人他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了。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現在處的江湖可不是民間坊裏的一個地窖,它是一個國家的黑洞,大著呢,深著呢,強著呢,悍著呢,險著呢,惡著呢。陸從駿深知,自己只能在這個強大無比的“大江大湖”裏任人擺布,隨波逐流。

所以,回到五號院,陸所長直奔老孫的辦公室,劈頭蓋腦地問老孫:惠子那邊的情況究竟怎麽樣,她到底是不是間諜。老孫被他突如其來的發問搞蒙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暫時還……還不好說。”

“你不是一直在跟蹤她嗎?到現在還沒個結果?”陸所長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兩眼瞪著他說。

老孫便直言相告,他覺得惠子不太像間諜。

陸所長發無名火,拍著桌子對他吼道:“什麽像不像的?有哪個人生來就長得像間諜?”老孫愣愣地望著他,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陸所長冷笑道:“虧你還跟了我這麽多年,連這個也不明白?她是間諜當然更好,她不是間諜,我們就不能想其他辦法了?”

老孫望著陸所長,驚愕之下似有所悟,便想起一個主意。“辦法倒是有一個。” “說。” 說的是家鴻的事。家鴻的表現,對老孫來說是兩個字:驚喜!從陸所長那次跟他談話後,家鴻一直恪盡職守,把他所看到和了解的惠子的一些異常情況,都及時、如數地報告給老孫。只是惠子可以說的事情實在不多,“如數”也不過是寥寥。

情況從他知道薩根是日本間諜後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也許是石永偉一家人的罹難加深了他對惠子的恨,最近一段時間,他經常捏造一些事實來狀告惠子與薩根怎麽怎麽著。家鴻不知道,其實老孫一直派人在監視薩根,雖不能說亦步亦趨,時時刻刻都掌握了他的行蹤,但至少已經有兩次,老孫明明知道薩根沒跟惠子在一起,可在家鴻的匯報中,居然有鼻子有眼地說他們在哪裏幹什麽。更……怎麽說呢,說起來是有點惡俗了,薩根帶惠子去南岸國際總會的那次,小周一直盯著梢,老實說他們在那兒待的時間很短,惠子的表現一點都沒問題,很早就執意要回家,出門時薩根想攙她手被她斷然拒之。可在陳家鴻的匯報中,變成了深夜“十一點才回家”,離開那兒時兩人“手攙著手,無比親密”,給人的感覺兩人在那裏面一定開了房,睡了覺。

陸所長一直默默聽老孫說完這一切後,沉思良久,說:“且不管他為什麽要誣陷惠子,我關心的是你想幹什麽。”

老孫似乎考慮過,不假思索地說:“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安排他們兄弟倆見個面?”

“幹嗎?”

“讓家鴻對我們說的這些對家鵠去重說一遍。”

“目的是什麽,讓陳家鵠拋棄惠子?”

“至少要懷疑吧。”

“是,要懷疑,懷疑的是結果是什麽?”

老孫不知所長想說明什麽,一時無語。陸所長說:“你想過沒有,這樣搞的結果肯定是陳家鵠跟我吵著要回家去明察暗訪,我同意嗎?就算我同意了,他回家了,通過明察暗訪,發現其實不然。結果肯定是這樣的嘛,除非你把惠子身邊的人,他的父親、母親,還有他妹夫,家裏所有人都收買了,你行嗎?”

顯然不行。

最後,陸所長總結性地說:“這肯定不行,要想其他辦法,而且必須是萬無一失的辦法,千萬別給我幹傻事,捅婁子。別人不知道,你該知道,這家夥是頭倔牛,滿身都是火星子,惹了他不把你燒死才怪。”說完不耐煩地朝他揮揮手,“你走吧,辦法自己去想,目的只有一個,讓他們散夥!”見老孫詫異地站著不動,這才想起這是他的辦公室,便猛然轉身,氣咻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