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5頁)
“急什麽,時間還早,喝杯威士忌再走。”薩根叫來服務員,要點酒。
“不了,我不想喝酒。”惠子辭退服務員.對薩根說,“我們還是走吧,回去遲了爸爸媽媽會掛念的。”
薩根聽惠子爸爸媽媽叫得很順口,笑道:“你是說東京的爸爸媽媽嗎?”
惠子不高興地白他一眼:“你開什麽玩笑,當然是我這兒的爸爸媽媽。”
薩根又笑道:“我覺得陳家鵠真有福氣,娶了你這麽好一個媳婦,對二位老人這麽孝敬。”
惠子說:“那不是應該的嘛。”
薩根一本正經地說:“是,陳先生不在家,你應該孝敬他們。”他突然變得正經是因為要打探消息了,“噯,最近你們有聯系嗎?你親愛的陳家鵠。”
“有啊,”惠子說,“前天我還收到他的信。”
“是他親筆寫的嗎?”
“什麽意思?”
“不會是別人代寫的吧?”
“你想到哪裏去了,他幹嗎要找人代寫信?”
夠了。
夠了!
惠子的話和表情足夠說明,她收到的是陳家鵠的親筆信。死人能寫信嗎?不要多慮了,陳家鵠一定還活著,密特啊密特,你鬥不過我的,你這個虛偽的鄉巴佬!這麽想著,薩根起了身,準備遂惠子的願,打道回府。在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大廳時,帶著點醉意的薩根,覺得惠子的背影、步態、穿著、胯部……比身邊的所有女人都好看。月光從山梁上投下來,灑滿了庭園,使那些青草看上去有一層濕乎乎的寒光。
兩人走出大廳後,薩根追上前想去攙住惠子的手,卻被惠子推開了。
同一個月亮下。
海塞斯站在走廊上,手裏捏著煙鬥在抽煙,吐出來的煙氣,在月光的照射下是白色的,像山嵐,一團一團的,飄飄蕩蕩的,消散在月光裏。遠處,一只貓頭鷹時不時叫一聲,聲音淒涼,像月光一樣的冷。
海塞斯抽完煙,回到辦公室,對陳家鵠說:“不早了,我要走了。這個地方確實很安靜,太安靜了。安靜好啊,天使都是愛待在安靜的地方的,希望你盡快碰到天使。”
陳家鵠幽默道:“你就是我的天使。“
“不,”海塞斯搖搖頭說,“我很清楚,你才是我的天使,我對日本文化不了解,我已經明顯感到日本密碼和日本文化的糾纏,這對你我很不利。我建議你可以先熟悉一下敵特一號線,這些電報的內容,我想和最近發生的事情應該有關系的,這對我們的破譯是個捷徑。”
陳家鵠剛才一直在翻看資料和那些電報,海塞斯順手拿起一份電報說:“你看這份電報,正好是我們端掉敵特據點兩小時後發送的,那麽我們基本上可以猜測電報的內容,應該就是匯報相關情況。”
陳家鵠笑道:“比如‘家被毀,老大遇難,損失慘重’,諸如此類。”
海塞斯點頭:“這個意思的句式至少可以羅列出一萬條。”
陳家鵠沉默一會兒,突然長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走到窗前去,兀自望著外面濃厚的夜色發起呆來,讓海塞斯很詫異。海塞斯走過去,拍著肩膀問他:“又是嘆氣又是發呆的,究竟在想什麽?總不會是又想你的太太了吧?太太要想,但最好緩一緩。”
陳家鵠冷不丁轉過身來,搖著頭淡淡地笑了笑,說:“剛才我一直看這些電報,不知怎麽的我有種預感,特一號線密碼不會太難,可能是一部迷宮密碼,主要技術手段就是替代。”
“你是說它的核心技術是國際通用的明碼?”海塞斯驚訝地望著他。
“嗯,就是在國際通用的明碼基礎上改頭換面而已。”
“這樣的話,我們只要破譯一份密電就行了?”
“對,一通百通,只要破掉一份電報,整部密碼就會轟然倒塌。”
海塞斯禁不住盯著陳家鵠看,臉上表情非常的震駭而又驚奇。說實話,他從事破譯工作多年,他都不敢有這樣大膽離奇的想法。要知道,日本可是世界一流的軍事強國,其密碼的發達程度也是世界數一數二的,他們往外派遣特務怎麽可能使用這麽簡單的密碼技術呢?即使世界上那些二三流國家的外派間諜,也不會使用這麽低級的密碼哦。
“你的想法太奇怪了,請你給我一個理由。”海塞斯不客氣地說。
“沒有理由,只有直覺。”陳家鵠面露狡黠,帶點兒不正經地說。
“我知道你有理由的,告訴我是什麽。”
陳家鵠思量一會兒說:“你同胞的身份,他是報務員。”
海塞斯迫不及待問:“這能說明什麽問題?”
陳家鵠很幹脆地說:“他身邊肯定有國際通用明碼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