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5/6頁)

山頭點點頭,問:“那你知道黑室在哪裏嗎?”李政說不知道。他又問天上星和老錢,兩人也都說不知。“但是你們都知道陳家鵠在黑室,這說明我們的工作出了問題,”山頭看看大家說,“我們把陳家鵠放手後沒有牽住他那根線,讓他飛走了,無影無蹤,因為我們都不知道黑室在哪裏啊。”

“是的,首長,”天上星說,“這是我的責任。我想著他剛進黑室,一時不會有什麽變化,沒有及時地去聯絡他。”

山頭對他擺擺手,說:“現在我們不是在找誰的責任,而是要找黑室,找陳家鵠。”說著打開抽屜,打開一個講義夾給大家看,“你們看,大首長給我們轉來了這麽多電報,都是八路軍在前線截獲的,如果能及時破譯出來,對我們打擊日寇一定會有很大幫助。”

李政嘆著氣說:“唉,如果當初能夠把陳家鵠留在我身邊就好了,我隨時可以喊他幫我們幹這活兒。”

天上星看看首長,誠懇地說:“放他去黑室是我決定的,當時主要是為他的安全著想。”

山頭笑道:“不是說了,我們不找責任。你不要覺悟太高。當時的情況我是了解的,要是我也會這麽處理,安全第一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陳家鵠那時被鬼子暗殺了,你才要承擔責任。”回頭拍拍李政的肩膀說,“李政同志,我知道你和陳家鵠是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街上出生的,你們的關系非同尋常,你的工作熱情也很高。我覺得下一步尋找陳家鵠的責任你應該多擔當一些,有問題嗎?”

“沒問題。”李政胸一挺,果斷地說。

“所以我不著急,有你在,我心裏就有底。”山頭又拍拍李政的大腿,“我相信即使他現在不在你身邊工作,你照樣能發揮獨一無二的作用。”

李政說:“請首長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爭取盡快完成首長的任務。”

山頭說:“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掉頭問天上星,“你看,你還有什麽好的建議?我認為下一步你們小組的工作可以把這個作為重點,大首長確實很關心陳家鵠的情況啊,希望我們能夠盡快找到他,因為我們需要他的幫助。”

天上星沉思片刻,清了清嗓子說:“有件事我一直沒向首長匯報,也沒跟同志們講起過,現在看來是到該講的時候了。其實我在陳家鵠進黑室前已經安插了我們一個同志進去,我當初為什麽同意放陳家鵠去黑室,一則是情形所迫,胳膊擰不過大腿,二則也是因為裏面有我們的同志,可以隨時起用他,做陳家鵠的工作。”

李政笑道:“我早就有這種預感,你在裏面安了人。”

天上星接著說:“這位同志只跟我單線聯系。在他進黑室之前,我專門向他提到陳家鶴有可能要去黑室,希望他盡最大可能去接近他,發展他,對他開展工作。但是這麽長時間了,他跟陳家鵠一樣消失了,從沒有跟我聯系過。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現在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黑室,找到了,就可以爭取跟他們取得聯系,下一步的工作才能順利開展。”

李政說:“我們單位的趙子剛被退回來了,這是一個突破口。”

天上星聽了很是興奮,“是嗎?你怎麽不早說呢,你早該去找他了解一下情況啊。”

其實李政早找過他,只是趙子剛才吃過虧——吃了一塹,長了一智,對有關黑室的情況很警惕,很謹慎,旁敲側擊根本不管用。李政意識到他是有意在防範自己,也是很謹慎,沒有去深挖。關鍵是沒有正當的理由不便去深挖,挖了容易挖出趙子剛的疑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但轉眼間情況突變,現在李政覺得已經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便決定鋌而走險一次。

當天下午,就在陳家一家人在渝字樓跟陳家鵠通話的同一時間,李政把趙子剛叫到辦公室裏,開始對他進行“深挖”。兩人相對而坐,先聊了一陣單位裏的事,當開場白。然後,李政煞有介事地拿出那張報紙,問趙子剛:“這報紙你看了吧?”

“看了。”只掃了一眼,趙子剛說。

“你知道這是什麽單位嗎?”李政問。

“不知道。”趙子剛說,“報上說它是科研重地,具體什麽單位沒說。”

李政笑道:“現在的報紙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胡亂安一個聳人聽聞的名頭就跟家常便飯一樣容易。什麽遠程武器科研重地?嚇唬人的,我太了解那個單位了,一個軍用被服廠而已。”

“是嗎?”趙子剛來了興趣。“想嚇唬誰呢?”

李政搖頭嘆氣,面色沉痛地說:“嚇的人多呢,包括我,都被它搞得煩死人了。”

“怎麽回事?”

李政開始言歸正傳:“你不知道,敵人炸的這個軍用被服廠,廠長就是陳家鵠在日本留學時的同學,雙方父母的關系都很好的。可現在,那廠長一家人都死了,陳家鵠的父母到處找他,想讓他回來跟老同學一家人的遺體告個別。任務交給我——找陳家鵠的任務,可我找了一大圈都沒人知道他在哪裏。他好像去了天上,找不到了。後來一想,操,知道他的人其實就近在眼前,我還舍近求遠去瞎找,真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