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4節(第2/3頁)

當然,我知道,如果靜子真成了我們同志,無疑是我們完成迎春行動的最好武器。但同時,我覺得這很困難,民族感情且不說,關鍵是,以我的體會,靜子是絕不可能對老金說這事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是最能體會靜子此刻心情的,因為我有過相似的經歷,當初我就是這樣,死活不願意跟阿寬說——寧願死也不願意說!我這麽跟二哥說後,二哥說:“可你想想,如果當初阿寬知道你的經歷,引誘你說,你能熬住不說嗎?”

“是的,”我說,“我承認,如果這樣靜子可能會熬不住的。可是我總覺得這對靜子不公平,我們太不尊重她的隱私,太不擇手段了。”

二哥說:“不是我們不擇手段,而是我們現在沒有別的手段。機會來了,我們必須要抓住,我認為這是我們說服她、拉攏她的最好機會,錯過了你會後悔莫及的。我可以設想,只要她把事情攤開來說,我們也可以把騰村的罪惡全部攤開來跟她說,讓她進一步認識到騰村的卑鄙無恥。你們都說靜子本性是善良的,對我們中國人富有感情,對那些孩子充滿愛心,正因如此,我有理由期待,當她得知騰村在對她心愛的孩子,包括她的親生兒子幹這種卑鄙無恥的事後,就可能喚醒她的良知,從而爭取得到她的幫助。”

我沒法說服二哥,只好回去把情況報告給老金,讓他馬上給靜子打電話,約她晚上出來。老金說:“真要出了這麽大的事,打電話沒用的,她肯定不會接。”果然,電話打過去,是小美接的,說靜子園長在寢室裏休息,接不了電話。老金請她轉告靜子讓她回個電話,但直到下班,電話也沒有回過來。下班前,老金又打去電話,還是小美接的,說靜子出去了,問去哪裏,小美說她也不知道。我鼓動老金上門去見她,老金說:“她出去了,我怎麽見得了?”我懷疑她就在裏面,只是因為太傷心不想接電話。我說:“如果真要出來就好了,你可以在路上守她回來。”

老金就去了。

守門的斷手佬跟老金早已很熟悉,見了老金,二話不說,徑自對裏面嚷開了:“園長,有人找!”連喊幾聲,不見靜子出來,出來的是靜子的孩子新一。新一說媽媽沒在家,斷手佬問他園長去哪裏了,他支支吾吾說不知道。斷手佬以為靜子去了醫院,讓老金在門口等著。中途,小美出來,跟斷手佬竊竊耳語一番,斷手佬便開始趕老金走,說園長在開會,要開很久,沒工夫見人,說完關了門,很絕情的樣子。老金回來把情況對我講了一遍後,說:“看來她是不想見我了。”我覺得這是好事,說明靜子確實受傷很深,同時也說明她是真心愛老金的。我說:“靜子現在心裏一定很矛盾,害怕見你,但又想見你,明天你繼續約她吧。”

連約三天,都是老樣子,電話不接,登門不理,靜子像死了心了,老金也沒了勁。但二哥不死心,也有勁,他對我和老金宏篇大論地做分析,講道理,“靜子越是這樣,我們越要去努力見她。她不肯見你說明什麽,老金,說明她怕見了你會熬不住向你訴苦,她心裏一定被苦水漲滿了,只要稍有機會,苦水就會傾瀉出來。可她在裏面有什麽機會?那些人都是騰村的爪牙,騰村敢當著人強奸她,說明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那些人都不可能安慰靜子的。能安慰她的只有你,老金,我有種預感,只要你們相見了,她一見你可能就會倒在你懷裏哭。小妹,你替老金想想辦法,怎樣才能把靜子請出洞來。”

我的辦法是讓老金裝病,住進醫院,然後我給靜子寫了一封信,交給斷手佬,讓他轉交靜子。我在信中說,金深水生病了,為什麽?因為你靜子變心了。談情說愛,挑三揀四,這山望著那山高,誰都是難免的。本來嘛,你靜子條件比老金好,你靜子有新的心上人,很正常,可以好說好散。可你靜子什麽都不說,翻臉不認人,死活不見人,讓老金天不知,地不知,上不是,下不是,這太折磨人了,也有失你靜子的風度。我誠懇地勸靜子出來看看老金,至少跟他告個別,問個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相好這麽長時間,老金總有一點好值得你想念,靜子你就給他一點起碼的尊重吧。

我的信寫得不長,但句句是理,聲聲是情,又句句不是理,聲聲是討伐,靜子看了一定會又吃驚又感動的。我算好時間,準備過上一兩個小時,等靜子看了信、思前想後一番後,再給她打去電話。結果,我回單位沒一會,靜子主動給我來了電話,問老金的病情。我故意很冷淡,說:“死不了的。放心,見不到你他不會死的,死了也不會瞑目的。”靜子哭了,一邊說:“他在哪裏,我要去看他。”我說:“這就對了靜子姐姐,我們金局長好想見到你啊。你等著,我來接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