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4節

謝天謝地,小軍沒出事。

第二天,我去上班,沒下車便看到小軍抱著一疊報紙,在我們單位門口叫賣。我連忙寫了個紙條,叫司機去買份報紙。司機是原來給二哥開車的,是個小夥子,也是我們的同志,他借買報紙的機會把紙條遞給小軍。紙條上,我通知小軍去幽幽山莊找老P。中午我和二哥都趕去幽幽山莊見小軍,他正好睡了覺剛起床,他已經兩夜露宿街頭,人瘦了一圈。小軍告訴我們,是竊聽器救了他,他先是從竊聽器裏聽到醫院樓頂雜沓的腳步聲,估計有情況,後來竊聽器突然啞了,風聲,電流聲,噪音,一點聲音都沒有。經驗告訴他,是竊聽器線路被人拔了,於是他連忙收拾東西,跑了。我說:“昨天你怎麽沒來找我?”他說:“我找了,我看見你的車子進出,但你沒有看到我。”二哥問:“你把竊聽記錄本帶出來了嗎?”他說帶了,說著從腰肚裏摸索出一本筆記本遞給二哥,面露愧色地說:“很遺憾,機器我沒有帶出來。”二哥說:“帶這個就可以了。”小軍說:“那天晚上騰村把靜子園長強奸了。”

“什麽?”我聽了大吃一驚,以為聽錯了。

“你看吧。”他打開筆記本,替我翻到最後一頁,指著最後一段記錄說,“你看,這就是那天晚上的記錄。”

是前天晚上。

從竊聽記錄看,這是靜子第二次被騰村請上樓去吃飯,但這一次不像前次一樣,又慶生又送禮,而是陪他喝酒。靜子說她不會喝酒,騰村說,那你就坐到我身邊來,我教你喝。靜子沒過去,騰村自罰了一杯,理由是:美女不聽召喚,說明他缺乏男人魅力,雲雲。總之,這次見面,自一開始,騰村便很放浪,講了不少調情的話。酒過三巡,騰村變得更加放肆,言語越來越色情、露骨,靜子如坐針氈,終於提出要走。騰村說,今天晚上你可能走不了了。但靜子還是毅然辭別。走到門口,千惠突然從外面推門進來,嬉皮笑臉地把靜子拉到騰村面前。當著靜子的面,千惠一邊給騰村按摩,一邊互相調情,說的那些話下流至極,不堪入耳。靜子又拔腿走,可走到門口,發現門從外面被鎖住了。這時候,千惠已經開始和騰村做愛,就當著靜子的面。千惠一邊與騰村做著愛,一邊引誘靜子加人。靜子不去,躲在屏風背後哭。後來騰村親自發話,要靜子去,並且威脅道,如果再不去,他要割下千惠的奶頭。完全是一個瘋子!後來千惠把靜子拉過去,給靜子脫了衣服……

我可以想象,靜子有多麽痛苦,但無法想象,騰村居然這麽無恥,簡直是禽獸不如!這麽想著,筆記本在我手上變得沉重、生硬,像塊鐵板,我的手膽怯地顫抖起來,痛苦的記憶蘇醒了。窗外起風了,烏雲正在籠罩下來,天色陰沉沉的,大雨似乎隨時傾盆而下,我突然覺得發冷和害怕。在場的老P問我:“你怎麽了?”我說:“我覺得渾身發冷。”說著幹嘔起來,跟昨天上午一樣。老P是過來人,一看就明白是妊娠反應,給我倒了一杯溫水喝。我稍微鎮靜下來,二哥勸我馬上走,“天可能要下大雨了,你快回去跟老金匯報這事。”我不能接受,這種事怎麽能讓老金知道呢?這對老金和靜子是不公平的,尤其是靜子,她一定不想讓多一個人知道她的屈辱,我們知道了也應該忘記!我說:“幹嗎跟老金他說,你還要不要讓老金跟靜子好了?”二哥說:“當然要。”我說:“那就不能說,說了只會影響老金的情緒。”二哥說:“老金的情緒可以藏起來的。”我沒了退路,只好說實話:“可作為靜子……發生這樣的事已經夠痛苦的了,她一定希望無人知道這事,她要知道我們都知道了,會更痛苦的。”二哥說:“你可能應該首先要為我們的任務著想。”二哥認為,這對我們是個機會,我們可以借此拉攏靜子。

他說:“再說,靜子現在也需要有人去安慰她。”

我說:“你怎麽去安慰她,你跟她說我們通過竊聽知道這事了?”

他說:“不需要你說,靜子會主動跟老金說的。我相信靜子是真的愛上了老金。”

我說:“正因為她愛他,所以她才不會把這種事讓老金知道。”

他說:“理智上是這樣,可她受了太大的傷害,她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只要有所流露,老金就可以趁機挖,誘她說。”

我說:“你太無情了,讓她對心愛的人說自己最不齒的事。”

二哥突然瞪我一眼,對我大了聲音:“難道你覺得這比讓你的同志一個個去犧牲還無情嗎?你想過沒有,老J走了,竊聽室被搗了,下一步我們更沒有辦法進幼兒園,可孩子們一天天在吃毒藥,難道還有比這更無情的事?我們的敵人是個無恥之徒,現在他對靜子做了最無恥的事,我們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趁機把她拉過來做我們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