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4/4頁)

“她和海爾穆特·波倫茨生了四個孩子,”約翰尼繼續用那冷靜,疲倦的聲音說,“他的工作使他走遍全世界。他在土耳其呆過,到過遠東的老撾,也許是柬埔寨。然後他來到這裏,先是弗吉尼亞州,然後又到別的地方,那地方我不知道在哪兒,最後是加利福尼亞,他和約翰娜成為美國公民,海爾穆特·波倫茨現在已經死了。他們的一個孩子也死了。其他的孩子都活著,很好。

但她有時夢見你。在夢中她想:‘孩子很安全。’但她不記得你的名字了。也許她認為太晚了。”

“加利福尼亞?魏澤克若有所思地說。

“山姆,”布朗醫生說,“真的,你不應該鼓勵這種行為。”

“加利福尼亞的什麽地方,約翰尼?”

“卡默爾。靠著海。但我弄不清是哪條街。它就在那兒、但我看不清。它在死亡區域,就像野餐桌和劃艇。但她是在加利福尼亞的卡默爾。約翰娜·波倫茨。她不老。”

“不,當然她不老,”山姆·魏澤克用同樣沉思。恍惚的語氣說。“德國入侵波蘭時,她才二十四歲。”

“魏澤克醫生,我不得不要求你停下。”布朗嚴厲他說。

魏澤克似乎從沉思中醒來。他環顧四周,好像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年輕同事。“當然,”他說,“當然你應該。約翰尼剛剛答過問題……雖然我相信他告訴我們的比我們告訴他的多。”

“那是瞎扯。”布朗粗暴他說。約翰尼想:他嚇壞了,嚇壞了。魏澤克沖布朗微微笑笑,然後又沖護上笑。她看著約翰尼,好像他是在一個破籠子中的老虎。“別議論這事,護士。別跟你的上司。你的母親。你的兄弟、你的情人或你的牧師談這事。明白嗎?”

“明白,醫生。”護士說。但她會談論的,約翰尼想,然後瞥了魏澤克一眼。他知道這一點。

睡了大半個下午。下午四點左右,他被推過走廓進入電梯,帶到神經科,接受更多的檢查。約翰尼哭了。他似乎缺乏成年人的那種自我控制能力,在回去的路上,他尿到自己身上了,不得不像嬰兒一樣給他換衣服,深深的抑郁第一次(但決不是最後一次)控制了他,他恨不得自己死去。伴隨著抑郁的是自憐,他認為這是多麽不公平。他成了瑞普·凡·溫克。他不能行走,他的女朋友跟別人結了婚,他的母親處於宗教狂狀態中。他看不出活下去有什麽意義。

回到病房,護士間他想要什麽。如果瑪麗亞當班的活,約翰尼會要冰水。但她三點已下班了。

“不要什麽。”他說,翻身面對著墻。過了一會兒,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