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辣手神探 第三案 民女被害多方偵查 疑竇叢生終成懸案

“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為了減小對家人的驚擾,我立即抓起床頭櫃上電話機的聽筒,裏面傳來值班室老尹急促的聲音:“北臯市江防鄉發生兇殺案,要求支隊領導和技術人員去現場指導、支援。”

我看了看表:時間是1995年1月3日淩晨1時。我吩咐老尹通知法醫沈連宗、痕檢張根平等人,立即到局裏集中,隨我去江防鄉案件現場。

汽車在農村公路上不停地顛簸,雪白的車燈跳躍著,照亮了前方的路面和路旁田野裏的麥苗,泛出一層薄薄的霜氣。寒風從車門的縫隙裏鉆了進來,使人感覺到在冷峻中增添了一絲麻木。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前面的路旁停了幾輛警車,我知道目的地到了。

這是一座南向的三間平瓦房,當地的“鎖殼式”建構,東、西房門相對而開。屋裏燈火通明,中間內廊沿下,聚集著北臯市公安局政委張武、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陳玉林、刑警隊長薛明春等人。由於這時正在淩晨,為了不影響周圍村民休息,我們決定在中心現場初步勘查後,將屍體運出,由法醫先行解剖檢驗,現場走訪和外圍現場的系統勘查,待天亮後進行。

死者是個薛姓女子,二十七歲,從事農業勞動。丈夫是個木匠,長年在南方打工。一個小孩平時由婆婆帶養,因而大部分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單獨居住。

法醫解剖檢驗的結果很快出來了,致死原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頸部有卡壓傷痕,頭部有多處被尖利的銳器刺破,頂部顱骨內嵌有斷裂的鐵質尖頭,取出後分析為裁縫用的大號剪刀的刀頭。下yin部有性交痕跡,提取到男性分泌物。

天亮以後,痕檢技術人員開展了由外圍向中心逐步深入的現場勘查。根據現場痕跡分布,很快推斷出作案者的作案過程。

首先,作案者從室外壓破東房門上的氣窗玻璃,伸手從內拔開插梢,從氣窗鉆入室內,隨後摸上了床。死者警覺後,可能發出了驚叫,作案者用左手按住了死者頸部,右手操起事先帶來的剪刀,向死者頭部猛戳。死者沒有聲息後,作案者拉嚴了窗簾,在櫥內找到一塊花布,將死者血肉模糊的頭面部裹好,掀起死者的上衣到肩部,拉下死者已被尿液浸濕的內褲,對死者實施了強奸。然後再打開了電燈,在屋內尋找財物。在後墻的墻洞裏找到一只小鐵皮罐,倒出了裏面的物品(死者丈夫回來後,經核實,罐內有三枚清代銀元),然後關掉東房的電燈,取走中屋櫃上的錄音機,拉開大門的木栓,逃離現場。

這是一起在作案現場留下很多痕跡的案件,但作案者在作案的過程中戴著粗紗手套,地面鋪著砌墻用的紅色磚塊,表面非常粗糙,能作個體鑒別的痕跡物證一件皆無。當然,屍檢時提取的男性分泌物除外。由於還有這麽一件,我們心裏總算踏實了許多。

北臯市公安局偵破重大案件的力度是很大的,刑偵力量傾巢而出,還抽調了不少派出所有經驗的民警,參加排查。刑警大隊除技術人員外,還派出了五、六名偵查員,隨同我在案發地參加偵查。過了兩天,耐不住寂寞、業已退休的馮忠也來到了案件偵查指揮部。

指揮部設立在一家鄉鎮企業閑置的二層小樓裏,為了照顧馮老,指揮部在樓上一個房間裏臨時放上兩副鋪蓋,由我和他一起居住。當時,馮老的身體情況已大不如前,患有較為嚴重的心臟病,並伴有氣喘,我安排他在指揮部看看調查材料,提提工作意見,一般不同意他外出走動。偵查員們則住在房屋比較寬裕的老百姓家裏,鋪上稻草打地鋪。恰逢那段時間陰雨連綿,道路泥濘,地上也濕乎乎的。在天寒地凍的冬夜,躺在冒著潮氣的地鋪上,除去極度疲憊的偵查員,一般人恐怕是難以入眠的。

江防鄉南臨長江,地處偏僻,交通不便,人們聚水而居,非親即故。村裏哪一家夫妻吵架,或者是有親友來探訪,幾乎戶戶皆知,一幅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農村的典型景象。在這樣的地區發生的命案,毫無疑問,偵查的地區範圍都不會很大。

偵查工作雖說緊張而艱苦,但按部就班地展開後,每個人都充滿了信心,這起案件一定能夠破獲,而且時間不會太長。

可是,事情的發展,時常遊離於預期,在人們的熱望中,二十多天過去了,我們沒有獲取一條象樣的線索。偵查人員在言談之間流露出焦急,指揮部領導也感到壓力在增大,我常常看到張武政委站在那裏面無表情地默默沉思。他是一個非常敬業而又善於思考的年輕人,案發後,他第一批趕到了現場,並在現場住下,與偵查員們同甘共苦,依然保持著他刑警出身的本色。我也看到陳玉林副局長在深夜大家睡去後,一個人坐在桌前,對著酒杯抽煙。當然,我也有些著急,這個案子遲遲不破,縱然不談工作成效,北臯的財政本就比較吃緊,這麽多人的後勤保障,在財務上就是一筆很大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