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2/4頁)

“不,這樣想也合乎情理。讀這篇小說前,我們都不會注意到那條走失的小狗。”老文學青年香春課長用手指敲著文學雜志說道。

出差到福岡的兩人經常打電話向香春課長匯報情況。

“我們見到了那篇小說的作者下坂一夫,問了他一些情況。”電話中傳來的始終是越智警部補的聲音,“之前我們打電話向唐津警署確認過下坂一夫在案發當天以及前後一段時間的不在場證明,結果他當時的確在唐津。我們到這裏又對下坂一夫作了進一步調查,他當時在佐賀縣唐津市他父親的陶器店裏幫忙,沒有出去旅行過,沒有在外面住過一夜。去年十月二十八日即案發當夜,他在父親家與《海峽文學》的兩個同仁開了下期雜志的編輯會議。其中一人叫內野藤夫,家住福岡市,是博多一家紡織廠裏的工人。另一位叫古賀吾市,住在佐賀縣坊城,是個漁船船員。我們問過這兩人,他們的證言完全一致。下坂一夫的父親和哥哥也可以給他作證。”

“是這樣啊……”

香春課長思考問題時有個怪癖,喜歡用兩根手指在桌子上敲,像拍電報似的。桌面上放著一塊玻璃板,他的敲擊聲顯得有些清冷。

“可是,”香春課長對越智警部補道,“那位作者是去過被害人住宅附近,觀察過後寫的那篇小說。我也與你們說過,小說中的場景描寫與實際狀況一模一樣,簡直就像《實地勘察報告》的小說版。如果他只是聽別人講起過,絕對不可能寫成這樣。這身臨其境的感覺,作者不親自去寫不出。”

“關於這個,我和門野君也詳細問過下坂一夫了。可是,不管我們怎麽問,他都一口咬定那篇小說是他想象的產物,場景巧合也純屬偶然。課長,小說的情節另當別論,只有場景描寫與某一實地的景色偶然巧合,這種情況有可能嗎?”

越智警部補知道香春課長非常喜歡小說,所以才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虛構的場景和實際的景色偶然相似的情況有很多。可現在不僅僅是戶倉附近的模樣,連被害人家中的老樟樹、柏樹樹籬的樣子都一模一樣,這樣的偶然巧合是不可能的。還有,文中的B市很明顯就是芝田市。古城遺址中的市立圖書館、博物館,遺址前的市政府、警署、地方檢察廳分部、地方法院分院以及那座山的描述,‘群山西面的山峰略高,形成一道陡峭的山坡,垂直俯沖向山谷’,這分明就是戶倉後面的妙見嶽嘛。他的想象竟能和實際情況相似到如此地步,這是無法理解的。”香春課長迅速從抽屜裏取出雜志,邊翻相關部分邊說。

“是,我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反復詢問下坂一夫。可他一直強調,這一切都是他想象的產物。”

“想象力?那個尋找柴犬的男人也是他想象出來的?”

這一點將決定現在處於審判階段的這個案子能否翻案。

“是的。他說這一點也是。”越智警部補無奈地說。

“下坂一夫在回答這些問題時態度怎麽樣?”

香春課長心中開始焦躁起來,就好像他正站在審訊室外面,得知裏面的審訊毫無進展。

“他絲毫沒有驚慌的樣子。我們留神觀察了他的眼神、臉色和舉止,他一直顯得十分鎮靜。他一再強調那篇小說中的內容完全是他想象的產物,完全是虛構的。再加上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我們也沒法再進一步追問下去,甚至不能把他當作知情人來對待。最近社會上對人權問題十分敏感,我們詢問時也很注意,避免審訊口吻。另外,我們在他家裏見到了他夫人,好像馬上要生孩子了。”

聽著越智警部補的聲音,香春課長的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出差在外的偵查員一籌莫展的形象。

“下坂一夫在當地的名聲如何?”

香春課長為了調整越智警部補的情緒,改變了話題。

“在這邊喜歡文學的人中間,他的評價很高。因為他的作品得到了文壇中心批評家的高度賞識,同時還刊載在知名文學雜志上。據說在我們來這裏的三天前,當地文人還給他舉辦了一次祝賀旅遊,我們這些跟文學無緣的外行簡直無法理解。聽說他們包了兩輛巴士,從這兒去東邊的海灘兜了一圈。途中下車吃便當,為下坂一夫幹杯。剛才提到過的那個古賀吾市電話裏說得可起勁兒了,那口氣就像是為了祝賀他自己似的。下坂一夫在當地玩文學的圈子裏還小有名氣呢。”

最後,香春課長讓越智警部補在福岡再待幾天,不動聲色地再調查一下下坂一夫的有關情況,說自己也會跟他們聯系,隨即掛斷了電話。

香春課長這邊的偵查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