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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真是好久不見。”峰岡沉著地打了聲招呼。

“哎呀,最近案子接二連三的,忙死我了。還好都不是什麽大案子,畢竟不可能天天出殺人案嘛。”

聽到這話,峰岡也是泰然自若。三原為了讓峰岡放松戒備,與他閑聊了一會兒。見三原找上門來,峰岡定會緊張不已。雖然臉上不表現出來,但心裏定是擺出了迎敵的架勢。三原希望能卸掉他的心理武裝。這樣一來,他從口袋裏掏出照片的時候,才能讓峰岡大吃一驚。

三原與峰岡閑聊了整整二十分鐘。

“對了峰岡先生,您認識這個人嗎?”三原突然(至少他自己是這麽想的)從口袋裏掏出照片,擺在峰岡面前。

這是鳥飼寄來的原版照片,被害者的面部表情醒目可見。頸部那深深的黑色勒痕赫然在目。

“哦?”峰岡用指尖拿起照片。

三原集中注意力,觀察峰岡這幾秒鐘的表情。瞳孔微弱的抖動,臉部肌肉的細微變化……三原將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視覺神經上。

然而,峰岡卻沒有一點反應。他一臉平靜地看著照片,就像是在翻看報紙上的風景照一樣。

“我不認識他。”峰岡將照片緩緩放在桌上,慢條斯理地問道,“他是被勒死的吧?脖子上還有勒痕呢。話說這究竟是哪兒發生的案子啊?”

他叼起香煙,悠然自得地用打火機點燃。

三原疑惑了。他無法判斷峰岡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真的不知情。那一瞬間,峰岡的表情變化實在難以捕捉。

“這人死在福岡縣。”三原一字一頓地將話語如子彈般射向峰岡。他想看看對方如何還手。

“哦?這麽遠啊。”峰岡的聲調也沒有變化,“可您為什麽覺得我會認識他呢?”

三原早就準備好了借口。

“峰岡先生,其實警方還沒查到這名被害者的身份。當地警局認為他不是當地人,要求警視廳查查東京的失蹤人口裏有沒有類似的人物。於是我就想起您來了。”

三原一邊解釋,一邊察言觀色。

峰岡還是一臉平靜。

“啊?為什麽會想起我啊?”說著說著,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因為我聽說您經常去福岡出差……”

“那是去福岡的大東商會談事情嘛。”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們也走投無路了,唉……我一想到死者是東京人,在博多被殺,而您又經常去博多出差,就想帶著照片來碰碰運氣,說不定您會認識他。”

“三原警官,您這也太亂來了吧,”峰岡幾乎笑了出來,“那您豈不是要把所有去博多出差過的東京人都問一遍嗎?”

不知為何,三原就是不想直接回警視廳去。

他還想獨自回味一下剛才與峰岡的問答,以及自己親眼見到的峰岡的表情。

於是,他去了那家位於日比谷的咖啡廳。

他早就養成了喝清咖的習慣。

三原一口一口品著白色陶瓷茶杯中溫熱的黑色液體,回憶著剛才與峰岡之間的對話以及他的表情。

想著想著,在水城被害的男青年的形象,在他心中變得朦朧了起來。這並非因為峰岡沒有作出預料之中的反應。不,也許這也是原因之一吧,但絕不是主要原因。

三原警部補總覺得,不會有其他人幫峰岡拍攝和布刈神事的照片。

鳥飼刑警提出,在水城被害的青年是為峰岡拍攝照片的幫手。三原本來非常同意鳥飼的意見,因為這一猜測解決了困擾三原已久的疑問。可冷靜下來一想,曾經在心中清晰浮現的那個“幫手”的影像,竟又虛無縹緲起來。

三原覺得,和布刈神事的照片,就是峰岡自己使用某種方法拍攝的。

他好不容易才發現顛倒照片順序的方法。這一手法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才會難以接受“幫手”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