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山神殿 04.狗

波蕩的湖面上,飄著幾顆墨綠色的骷髏頭,但卻閃著紅色的光芒,遠遠望去就如燈火一般。只聽過深山野墳裏有鬼火出現,從沒聽說水裏也能冒出鬼火。骷髏頭飄到了眼前,我感覺新鮮,伸手就想撈過來,可是信宏卻擋住了我。

“虧你還是做考古的,這種東西怎麽能隨便摸?”信宏訓道。

“我還不是一時心急……”我正要解釋,哪知道那骷髏飄著飄著,竟然飄成了粉末,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我和信宏誰都沒想到骷髏這麽不經飄,看來還是個偽劣產品,完全經不起大自然的考驗。不過,我們總算見過了發紅光的骸骨,看來當地人並沒有吹噓,的確有這回事。只是,這漫漫天池,怎麽會憑空飄出幾個骷髏頭呢?莫非它們覺得呆在山上很煩悶,所以出來溜達溜達?

正疑惑間,天池邊有幾個東西竄了過來,我們定睛一看,是三只大狗,渾身毛茸茸得,極其可愛。這三只大狗一沖過來,就趴到了我身上,嚇得我差點兒尿出來。他娘的,誰放狗放到這裏來了,剛想破口大罵,後面就跑出來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歐美模樣的男人。這人長相還不錯,我一看是外國人,便把粗話收了起來。在外國人面前,咱還得表現一下中國人的素質。可是,這天山上怎麽會有外國人放狗的?

“你們好,我叫鮑爾。不好意思,它們很久沒出來玩了,現在正興奮呢。”沒想到這個外國人的中文竟然比我們還好。

“沒事。”信宏對這個鮑爾挺冷淡的,他一說完話,轉身就想離開。

我沒什麽心情和外人交談,客套了幾句話,也準備跟著信宏離開,誰知道鮑爾卻大叫起來。我心想,莫非天池裏又冒出什麽古怪的東西了嗎?誰知道轉頭一看,原來是那三只大狗在水裏咬住了幾只大魚。有一只大狗太過興奮,一不小心那只被咬傷的魚就從它的口中掉進了水裏。那只魚受了驚嚇,一落入水裏,就慌忙地遊進了天池的深處。

天池的水冰涼清澈,淺淺的岸灘上有許多的魚。它們是這裏人工養殖的冷水型無鱗魚。因為這裏夏季常常有暴雨,所以漁民的一些魚都跑了出來。

我覺得鮑爾這個人挺活潑開朗的,要不是有事在身,也會留下來侃侃而談,為中外友誼做貢獻。鄒伯父的事情太過復雜,不知道如何著手,又哪有心情做外交呢。現在,天已經黑了,天池的水聲,池邊的樹林,都讓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我又把頭扭了回來,正想跟著信宏回到旅館,順便吃一頓。哪知道,我剛一回頭就撞在了信宏的後背上。

“你怎麽不走了?”我好奇地問道。

可是,當我把身子挪到前面的時候,同樣也和信宏一樣,一言不發地呆住了。

對面走來一個女人,和我們的年紀差不多,頭發微卷,樣子還挺養眼的。不過,這個女人的手上有一個骨鏈,那骨鏈在黑暗中,閃著一陣又一陣的紅光。這種紅光和那些裝飾品並不一樣,紅光裏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天色的關系,這個女人並沒有注意到我們在盯著她,她就這麽自然地從我們面前走了過去。

“信宏,她的骨鏈……會發紅光!”我一激動就有點結巴。

信宏沒說話,他悄悄跟了上去,我肚子正餓得發慌,但又不能讓信宏一個人跟著那女人,實在沒辦法,只好也跟了上去。那個女人的骨鏈是由人的手指骨頭,切成了一小段段的,然後串起來的。雖然光線暗淡,但我們做考古的,經常在昏暗的地穴裏觀察古物,而且為了保護古物,一般不會開放太強的照明器具,所以在黑暗裏視力還是不錯的。在考古裏,也經常會遇到古屍,對人體構造也很熟悉。我有一種感覺,那個女人戴著的骨鏈,很可能是真人的手骨。

當然,我們可以攔住這女人,劈頭就問她的骨鏈打哪兒來的,但是人家肯講才怪。先跟著她看看情況,挑個合適的時機再問個明白。

這個女人背著一個登山包,徑直地往天池的南面行去。這大黑天的,一個女性背著個包,不乖乖在屋子裏睡覺,卻往無人的山林裏跑,莫非是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擔心是那種淫穢之事,於是想叫信宏停下,可是他卻說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興許那女是鄒伯父指給我們的線索。

我們就這麽一前一後地在冰涼的山夜裏行走著,但是走了沒有多久,我忽然感覺身後有人在跟著。回頭一望,遠處有幾個黑點在動,莫非有人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剛想告訴信宏後面可能有人跟著,但他卻先開了口:“這女的好像是往沙依林走的,你看,這裏有鐵絲網了。”

我們又沒帶手電,黑燈瞎火的,費了很大的勁才看清楚,生了銹的鐵絲網上掛著一個黃色的牌子,上面又暗紅色的墨水寫了幾個字:封山育林,禁止入內。因為年代久遠,這些字跡都已經模糊成了一團,要不是我們有著貓頭鷹的視力,肯定以為是某些人流的血。我看了禁不住發笑,封山育林哪用得上這陣仗,這不是擺明著林子裏有見不得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