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第二重 校園棄嬰(第4/13頁)

“對不起,如果您不在,我就下線了!”我幾乎是喊著說出句話,如夢初醒。

駭人的滴水聲終於戛然而止,一個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道:“我已經生了,孩子被我扔在了廁所裏。”

那是小青的聲音,但她的音質突然變得平淡,有些像機器的發音。與之相比,令我更加不安的,是她所言的內容。我開始後悔接下這個采訪任務,它不再是個簡單的社會現像,小青的那句話一旦屬實,她就已觸犯了法律。

我倒抽一口涼氣,忙問:“你扔了的孩子是一出生就夭折,還是活著?”

任何一個公民,在分娩出母體後,就有了他存活的權利。我開始為這個叫小青的女孩擔憂,擔憂她在受到傷害的同時,再度無知地傷害了自己。

耳機內充斥起雜音,尖銳不堪。我正想試著調試,音頻突然中斷,對方的狀態已呈現“脫機”。

這次采訪,雖進行了不到五分鐘,我卻對著屏幕,久久發愣,手一摸後背,竟已冒汗微濕。屏幕右下角顯示為午夜十二點。這個時間,向來有一些危言聳聽的引伸意。

回過神來,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給小青發了封郵件,約她繼續接受采訪。

對於我發去的郵件,小青並未回復,這讓采訪陷入了僵局。我不願放棄於《申報》刊登稿件的機會,再度發信予她,並把手機號碼留了下來。

陳晨母親的病情得以控制,陪夜的工作由幾個親戚輪流,她又住回了學校。對此,我深感高興。往日裏狹小的寢室,真當一個人住時,總覺得有些害怕。

過去盧姐講過一個鬼故事,說是一個學生死去後,家人來校帶走了他所有的遺物。可當天夜裏,同寢室的室友卻看見,死者光禿禿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這種蹩腳的鬼故事,往往不能在訴說時嚇到我。就如陳釀般,它的後勁要在身處同境、感同深受時,才能被真正體味。

陳晨回來住的當天,半夜裏,我莫名地醒了。這種莫名難以解釋,唯一的感覺是累,閉上眼卻睡不著。

“陳晨?”我看著側床突起的人形,低喚一聲。

我突然很想聊天,或是唱歌,找一個方式打破這死一般的寧靜。側床的陳晨沒有理我,我坐起身,想搖醒她。手伸去,摸到的卻只是攏起的冰冷被褥。

陳晨並不在!

寢室刹時又變得偌大起來,她床上半卷的棉被,著實像一個人形,這讓我想起故事中躺在死者床上的人。我坐了起來,把背貼靠在墻上。面對一些未知的東西,人的後背總是最危險的。因為你永遠看不見,自己的背後會是怎樣的情景。

很少看到陳晨半夜去上廁所,難道今天腹瀉了?

我等了許久,依然不見她回來。一個暗示始終在心頭跳躍,我必須盡快找到陳晨,就像在迷途時,急於找到出路一樣。

我穿上衣服,下床打開門。目前,能去找陳晨的地方,僅限於廁所。出了寢室門,向右走至盡頭,就是廁所與盥洗室。我猜想,陳晨應該不會去我們所處的樓層上廁所,因為就在那裏,盧姐發現了死嬰。如果不是很急,這層樓的女生,都不願獨自靠近那個地方。

我看了一眼右方,漆黑一片,而就是那片黑暗,讓我有一種被人窺探的感覺。好像在它內部,正有一個可怕東西喘息著注視我。

我快步走向左方的樓梯,決定去樓下的廁所尋找陳晨。在我下樓的同時,聽到一個令我心顫的聲音——“滴答”!

如果這聲音,在我走出寢室時就聽到,它將變得毫無像征。三樓盥洗室的水龍頭常出問題,需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擰緊。可為什麽先前沒有聲音呢?

難道裏面有人,把它擰緊了?

如果沒有再度擰開水龍頭,它不會滴水,也就是說那人並沒有走,還留在右側的盥洗室,使用自來水?

“嘎——”

這聲音,我很熟悉。是三樓盥洗室門被推開的聲音,可令我毛骨悚然的是門打開後,並沒有聽到意想中的腳步聲。我的手指顯得僵硬,冷汗直冒。此刻,我不知道自己該站著不動,還是扭頭就跑。如果我發出一點動靜,會不會引起躲在盥洗室附近,某個東西的注意?

最終,我挪動灌了鉛的腿,拼命向二樓跑去。記不清一步連下了幾格台階,只記得這一路,我如同處在長跑的沖刺中,很想快跑,咽喉處卻像被石頭重壓著,難以喘息,身體笨重。

出來時,我帶著手機。一家報社的主編告訴我,隨身挾帶二十四小時開機的手機,是一個記者的基本素質。而現在,它的用途只有用來照明——三樓的水龍頭有故障,二樓壞的則是走廊燈。

微弱的手機光亮,只能照清眼前半米左右的景像。入目皆是緊閉的房門,毫無生息,令人有種走入古墓的感覺。我的恐懼並未消停過,我害怕再向前一步,手機光線將照出一張有眼無瞳的慘白人臉。但我必須向前跑,好像一旦停下來,就會被這黑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