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第二重 校園棄嬰(第6/13頁)

盛靚潔緊緊地抓住我,黑暗中,我看見她閃動的眼波,那中間充滿了恐懼。她問:“會不會是上次撈起的那具嬰屍?”

這句話中,夾雜著一些錯誤。畢竟嬰屍已被撈走,不可能復來。即使來了,它也哭不出聲,因為它是一具屍體。

我的邏輯仍在運轉,話卻說不出口,腦子越是清醒,就越是深刻地解讀到恐懼。令我更不安的是,盛靚潔似乎只能聽到嬰兒的哭聲,而廁所內分明還伴有一陣陣陰森森的女人哭喊。

腳邊的手機背光,突然又亮了起來,不住振動。我戰戰兢兢地拾起手機,深吸一口氣:“喂?”

“——你還敢寫嗎?”

毫無感情的五個字蹦向我的耳膜,那一刹,我的眼淚滾了下來。我聽得出,那是小青的聲音,而她的問題、她的語氣,帶著一種威脅。不像在考驗我敢不敢記訴她未婚先孕的經歷,一種直覺告訴我,這個威脅與現在發生的一切有關。

“請你……不要傷害我的朋友……”我不知小青能否聽清我的話,因為我已泣不成聲。

一聲帶著嘲諷的笑,回復而來。身心俱寒,當我還想說話時,小青已經收了線。我頓時跌倒在地。

“是誰?誰打來的電話?”盛靚潔蹲下問,但未得到我的答案,她突然哭叫起來。是因廁所門背後傳來“咣當”一聲,像是揭開了所有恐怖場面的序幕。廁所門內部的插銷,已被拔出,躲在內部的東西隨時可以爬出來!

崩潰的邊緣,我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不知是發自自身,還是身邊同樣驚恐萬狀的盛靚潔。接著,眼前的所有景像均黯淡了下去。

等我有知覺時,身體所倒的位置,從盥洗室變成了廁格。學院的女廁構造采用的是一格格封閉式的單間,內設有一個蹲便器。

頭痛欲裂,我站起身來想要出去,卻發現廁格門已被封死。整扇門的上方頂至天花板,惟獨靠地面處,留有二十公分的空隙。但這點空間,根本不足以讓一個成人爬出去。

廁格的空間十分狹小,令人有一種窒息感。不敢想像,將困死在這裏,我拼命捶打著廁格門,大喊道:“救命!這裏有人,開開門!”

隱隱約約,從相連盥洗室與廁所的大門處,傳來開啟的聲音,像是有人進來了。我欣喜若狂,急忙叫道:“在這裏!我在這裏!”

周圍一片漆黑,我聽見那人一步步向我所在的廁格走來,步子格外沉悶。突然,我心頭一緊,如果是有人來救我,他為什麽不開燈?為什麽不應我一聲呢?

進來的不是人!是我把它招來了!

恐懼,如一條長長的毒蛇,刹那間纏遍我的全身。我蜷縮到廁格的角落,低聲嗚咽起來,盡管我已強行捂住自己的嘴,不想發出聲音,但實在難以控制。

清清楚楚聽到,僅一門之隔,那東西就站在外面。此時,我只希望廁格的門可以堅固一些,我寧願昏厥不醒,也不要門被打開,與外面的東西打照面。

對面而立,它站在我所處的廁格外,沒有任何言語,如同一種無言的挑釁,像是在說:不是你叫我來救你的嗎?

“轟——”

巨大的撞門聲,幾乎把我的身心全部鎮碎。它不再有耐心了!它想要沖進廁格!廁格門不堪重負地戰栗著,或許僅再需一次,門就將轟然倒下!

“不要不要……你有什麽冤情可以好好說。我……我可以寫成文章發表!求求你不要害我!”我語無倫次地訖求著,將身體最大限度地靠向內側。因為我實在害怕,廁格門離地面的二十公分處,會有一些可怕、惡心的東西湧入。

過度的緊張,使我無法自控地抽搐。身體不經意間壓住了水箱的引線,身邊的蹲便器突然抽起水來,嚇得我再度驚叫。

廁格外突然寧靜了。我張大了嘴卻不敢哭出聲,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斷地壓抑著。我害怕它是在蓄積力量,接著一下子沖進來,將我殘食。

人在恐懼時,對時間的概念十分模糊。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仍沒有動靜,我吃力地把頭靠在肮臟的墻壁上,只是一個很小的動作,卻分外小心。身體幾乎麻痹,動一動,如同萬蟻鉆心。

沒有誰先打破僵局,人膠著在危難中時,會想起許多事。我突然覺得有些自嘲,讀了這麽多年書,就沒有一條告訴我,要怎樣擺脫現今的境遇。我想起我有文筆,沒市場的小說,想起一個關系曖昧,但始終沒去挑明的男孩,還有我的家人、朋友……

打斷這一串思路的,是從胃部湧上的一股嘔意。就在我低頭的一刹,赫然看見蹲便器內浮著一具鮮血淋漓的死嬰。說它是死嬰,是因為嬰兒的面部朝下,已浸在了水裏,且它不哭不鬧,顯然已經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