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4頁)

賈玲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她感到自己的頭腦被某種不可抗拒的思維所占據,但她卻想不出來應該怎樣拒絕和反抗,只有無能為力地讓自己的大腦被外來的暗示所侵占。

賈玲木然地推開範尼,歪歪倒倒地走了幾步,突然在臥室的大穿衣鏡中看到自己的臉——她的後背冒起一陣涼意——那不是自己的臉,是朱莉!那分明是朱莉的臉。

賈玲“啊——”地尖叫一聲,從臥室逃到客廳來。睜開眼,她又在電視機屏幕的反光中看到了朱莉的臉;轉過頭來,酒櫃的玻璃中浮現出的仍然是朱莉的臉!她抓著自己的頭發,失聲驚叫著沖到陽台上,但當她一回頭,陽台和客廳之間巨大的玻璃門之間又現出無數個朱莉那鮮血淋漓的臉來!

賈玲無比驚恐地抱住頭,一邊朝後退著,一邊喊叫道:“朱莉,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求你,饒了我吧,不要來找我!”突然,她退到陽台邊上,但身子還在往後仰著,她重心一偏,“啊”地一聲驚叫,從八層高的陽台上跌落下去。

賈玲的尖叫聲把精神恍惚的範尼喚醒過來——但已經遲了,當範尼朝陽台沖去時,他伸出的手只抓住一縷空氣。

幾陣涼風讓範尼徹底清醒了,他微微探出頭,朝樓下望去——那慘不忍睹的畫面令他緊緊地閉上眼睛。兩行淚水沿著賈玲墜落的軌跡流淌下去……

範尼回到房間,摸出手機,打通公安局的電話報案。之後,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心中是難以名狀的復雜思緒。

困擾在心中十年的謎底終於揭曉了。

雖然賈玲的悲慘下場是她設計害死朱莉所應遭到的報應——可她畢竟是自己的妻子,是曉宇的媽媽——想到這裏,範尼又感受到深深的悲哀和痛心。同時,他也明白了朱莉的用意。

範尼仰面向上,心中默默說道:朱莉,你為什麽這麽傻呢?我既然都已經跟你的靈魂通了話,你為什麽還不願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你是怕我再經受一次打擊嗎——你不想讓已經失去一次妻子的我再一次失去妻子?難道你為了能讓我安寧、平靜的生活,連自己的冤屈都不顧,甘心讓我和殺死你的兇手生活在一起?你太善良、太傻了,朱莉——你可知道,如果不把你的死查個水落石出,我是永遠都不可能擁有所謂“幸福”的。

範尼悲傷地沉思著——門鈴聲響了起來。他擦掉眼眶的淚水,站起來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範尼和站在門口的警察同時愣住了——他認出來,這個警察就是十年前朱莉死後來找過他談話的向警官,向警官顯然也認出了範尼。

“又是你?”向警官的口氣中沒有質問,反倒像是在和一個老朋友說話。

範尼請向警官進屋內坐下,警官問道:“樓下墜樓的女人屍體已經被我的同事運回局裏了——她是你的什麽人?”

範尼說:“我的妻子。”

向警官皺著眉頭望他。

“你大概覺得很奇怪吧。”範尼說,“十年前你來找我談話,是因為我的第一個妻子死了;現在你來這裏,又是因為我的第二個妻子死了。”

向警官問:“這是怎麽回事?”

範尼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疲憊地望著前方說:“這是一件離奇、復雜的案件,我講給你聽之後,你也許會認為我是在編故事——但即便這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因為我沒有其它可告訴你的了。”

向警官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身子仰到沙發靠背上,說:“你先講來聽聽。”

範尼清理了一下思維,從十年前的命案講起,把從頭到尾的所有過程,包括那兩次離奇的通靈一起詳細地講跟向警官聽了一遍——共講了將近一個小時。

向警官的表情由驚訝、懷疑漸漸變成匪夷所思,聽完後,他張大著嘴說:“原來十年前的自殺案是這樣的?這麽說,謀害你第一任妻子的就是你的這個第二任妻子?”

範尼問:“警官,你相信我說的這些嗎?”

向警官從沙發上站起來,眉頭緊鎖地踱了幾步,說:“其實要證實你說的這些是否屬實相當容易。首先,照你所說,死者賈玲的耳朵上現在還戴著那對有至幻作用的‘紅寶石耳環’,這是最重要的一個物證;再者,我們也可以從你剛才說的項青和蘇琳芳那裏證實你的話;另外——”

向警官問:“賈玲的那個密碼箱在哪裏?”

範尼把向警官帶到臥室,指著地上的一個鐵箱子說:“就是那個。”

向警官走上前去,直接打開箱蓋——剛才賈玲在情急之中忘了把它鎖上。他在箱子裏翻了一會兒,找出一個陳舊的日記本,翻開來看了一會兒,說:“嗯,這個東西就能證明賈玲確實是十年前那起自殺案的陰謀策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