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晴空怒雲 第七話 伊爾-12(第2/3頁)

副駕駛員楊三喜報告說“伊爾-12運輸機”在高空中遇到了意外事故,目前已經完全失控,咱們可能隨時都會墜毀。

眾人也都察覺到,機艙上邊正發出一陣陣沉悶的響聲,聽在耳中猶如滾雷,可此時天晴如洗,碧空萬裏,怎麽可能會有“雷暴”出現?艙外又不時傳來金屬斷裂般的動靜,似乎是高空中有什麽龐然大物落在了“伊爾-12運輸機”上方,並試圖撕開機艙將身體鉆進來。

運輸機上搭載地乘員們心頭無不顫栗,雖說偶有飛機在起降時撞到飛鳥導致墜毀,可這架“伊爾-12”目前位於空氣稀薄的高空,別說是普通鳥類,就算是“喜瑪拉雅雪騖”那種體型絕大的猛禽,也不可能在半空中硬生生攫住軍用運輸機,如果機艙外果真有某種“東西”存在,它會是個什麽樣的“怪物”?又得有多大力氣?

蘇制“伊爾-12運輸機”能夠執行傘降任務,機艙內配備有專門的傘兵傘背包,可在當時這種情形之下,沒人有膽量打開艙門傘降逃生,眾人只好留在座位上聽天由命。失控的“伊爾-12運輸機”,猶如在暴風中航行的船只,被沖撞得時上時下,劇烈地晃動使考察隊員們不住搖擺身體,被顛簸得頭腦發昏,腳底下都是軟的,五臟六腑也差點跟著翻了出來。有的人忍不住張口嘔吐,還有些人克制不了恐懼,幹脆閉上眼睛,上下牙磕打得跟機關槍掃射似的。

最後在一陣直刺大腦皮層的尖銳嗡鳴聲中,全部乘員都在眩暈中失去了意識,但這時間非常短暫,似乎僅是幾秒鐘甚至更短的一瞬間,很快就相繼醒轉過來。此刻“伊爾-12運輸機”已經開始自由落向地面,左翼螺旋槳不知在什麽時候起火了,冒出滾滾濃煙。當時日已近午,地面幹燥無水,氣溫高達四五十度,從空中俯視,位於羅布泊東面的“庫姆塔格大沙漠”荒涼無邊,黃沙在強烈日光照射下呈現金紅色,失控的空軍運輸機,正穿過滾滾熱浪,疾速墜向沙漠。

“伊爾-12運輸機”的主駕駛員,是空軍獨立運輸團的副團長老丁,他全名丁得根,“東北老航校”三期學員,抗美援朝時期他曾駕駛著“米格-15戰鬥機”,多次同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美國王牌飛行員直接較量過,不僅飛行經驗極其豐富,心理素質也格外出色。

丁得根發現“伊爾-12運輸機”左側活塞發動機和升降翼損壞,無法重新拉升,高度只能越來越低,他立刻作出決定,要冒險在沙漠中采取迫降。此時“伊爾-12運輸機”越過一大片沙山,視線盡頭赫然暴露出一條紅褐色的古河道,從空中俯視,仿佛就是無垠沙盤中一道不規則的細微擦痕,由於存在著許多沙生植物,周圍又有相對穩固的大沙丘綿延起伏,所以始終未被流動的黃沙覆蓋,在它還未枯竭之前,或許曾是大漠與鹽沼交界處的綠州,又或許是某座古代水渠遺址,如今卻只剩下滿目荒蕪的沙蒿,對旅人來說已毫無存在的意義,也許只有在超大比例尺的軍用地圖上,才會出現它的蹤跡。機長老丁和副駕駛員楊三喜還未來得及仔細觀察,“伊爾-12運輸機”就已拖著滾滾濃煙飛臨河床,高度和速度都不允許駕駛員再多作盤旋,甚至來不及進行機動調整,只能盡力平衡減速,歪歪斜斜地撞進了水流枯竭的河床地帶。

茂密的沙蒿枯草,以及地面龜裂的深厚幹泥,形成了一道道天然減速帶,只是“伊爾-12運輸機”起落架和發動機螺旋槳都被沙蒿纏住,機身在巨大的前沖慣性作用下,仍是打著橫在河床子裏滑出數百米。駕駛員老丁迫降動作正確,操縱得當,雖是接地較重,但既沒起火也沒爆炸,“伊爾-12”安然無恙。

從“伊爾-12運輸機”上幸存下來的成員,互相攙扶著陸續鉆出機艙。此時艙外烈日炎炎,到處都是明晃晃的炙熱,幹河床及兩側的大沙漠中,不存在任何生命跡象,滿天湛藍,空氣中沒有一絲風,死亡一般的寂靜和酷熱使人無法承受。

劉壞水至今想起這件事情來兀自心有余悸,多虧當時的機長是老丁,他後來才聽說這類蘇聯制造的“伊爾”運輸機,在設計上有個致命缺點,主燃料箱都裝在機腹底部,並且不能進行空中放油,在沙漠裏也指望不上起落架,機身在迫降滑行的時候,肯定會與沙礫產生劇烈接觸,無論能否平穩著陸,只要油箱破損,再摩擦出半個火星,就會立刻起火爆炸,在當時那麽緊迫復雜的條件下,能夠迅速作出反應,並敢於嘗試迫降,如果沒有出眾的技術和膽識,誰能做到處變不驚?

“伊爾-12運輸機”在迫降點緊急著陸,雖然並未起火爆炸,但是沖擊過程中還是有人員傷亡,副駕駛員楊三喜不幸犧牲,當時通訊人員試圖用“光學無線電”發報與總指揮部取得聯系,希望尋求附近解放軍部隊的支援,由於運輸機剛剛進入新疆境內的“庫姆塔格沙漠”,應該距離玉門關不遠,可是經過隨隊的測繪人員定位,竟發現迫降點的坐標大致是“北緯40度52分2秒,東經91度55分22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