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槐園兇宅第四話鬧宅童子(第2/3頁)

靈州軍民雖是求雨若渴,卻哪敢做此褻瀆神明之舉,譚公子之言觸了眾怒,被逐出城去。當夜,城中龍王廟發生大火,被燒了個片瓦無存,有人見到是幾

只野貓推翻了廟中的燈台,引起火頭,料來也是出於譚公子的指使,正要將他綁到衙門裏問罪,誰知驀地裏一聲驚雷,四野陰雲聚合,從空中降下一場甘霖。

眾人這才知道“旱禍”果真起自龍王廟,先前是錯怪好人了,此後更是將譚公子視做活神仙一般,不分男女老少、貧富貴賤,人人爭服譚家貓兒藥,以求

延年益壽、家門平安,除卻行醫施藥之外,還有人問他休咎禍福,所問之事,無不奇中,又過了數年,譚公子帶著四耳貓離開靈州城出外雲遊,最後不知所蹤。

靈州百姓都說他得道成仙去了,就在城裏建造仙祠供養靈州花貓,自打貓仙祠建成後,香火旺盛,數百年不衰,常常都顯出許多靈異,當地拜貓之風從此

興起,因此留下這段逸事至今。貓仙古跡,真真假假,奇奇怪怪,當世罕聞,各地少見,雖是說來好聽,卻未必都是屬實,傳說中涉及了“釋、道、儒”三教六眾,

也是本地民風使然。

老軍鐵忠對此深信不疑,他指著巷子深處說:“槐園老宅就是在龍王廟舊址上所建,向來是處兇宅鬼府,你們前去過夜,務必多加小心,但盼著貓仙爺顯

靈,保佑你等平安無事,我是年老膽簿,不敢再往前邊相送了,咱們就此別過。”說罷,他借了一只燈籠給張小辮三人,就佝僂著身子轉身離去了。

張小辮和孫大麻子都是有些潑皮膽量、潑皮手段的人,滿腦子想著到槐園中發筆橫財,根本不肯將鐵忠的話放在心上,帶上小鳳和黑貓,提著燈籠放開腳步,徑直來在槐園門前,取出鑰匙開了大鎖,只見裏面好大一座園子,門第森嚴,屋宇連綿,雖非天上神仙府,也是人間富貴家。

天黑後的槐園中靜夜沉沉,四周皆是悄然無聲,唯見頭頂明月高懸,腳下銀光瀉地,園中的庭廊水榭、樓台花木,在月影之中看起來顯得分外清冷淒涼。

張小辮到得此處,心中也自打鼓,林中老鬼只說帶黑貓進這兇宅,就能挖出金山銀山,其余細節卻未做交待,不知究竟要如何作為才能取了那樁富貴,此行是兇是

吉,還要全看張三爺自己的造化。

眼見這座槐園樓閣院落眾多,不知該從何處著手,只得先打開正堂屋門落腳,但見樓中蛛網閉戶,灰塵滿布,是個久無人登的所在,房裏的家具擺設,早被搬了一空,三人找個角落,胡亂收拾掃抹了一番,就在屋中分吃剩下的幾塊幹糧,想要先填了肚子,再到園中各處尋視。

白天奔波多時,三人都已餓得狠了,此時狼吞虎咽,誰也顧不上說話,正吃著半截,就聽後宅裏傳來一陣孩童啼哭之聲,哭聲淒慘飄忽,時遠時近,那黑貓極是警覺,它原本蜷伏在地,此刻聽到響聲,貓耳朵一動,“蹭”地躥了起來,貓眼充血,它如臨大敵,顯得十分懼怕。

張小辮聽得真切,又是出乎意料,不免又驚又奇,險些被嘴裏的幹糧一口噎死,他翻著白眼好不容易才強咽下去,暗罵一聲作怪了,在這荒園廢宅裏,怎會有小孩哭泣?

小鳳被那陣揪人心肺的哭聲所嚇,驚道:“莫非是兇宅裏有小鬼做祟?”張小辮抱起黑貓來,對小鳳說道:“怕什麽?黑貓、白狗專能辟邪,縱然是厲鬼,也要懼怕它們幾分。聽這哭聲有異,也說不定是園中埋藏的銀子成精了。”

孫大麻子說:“世上之所以會有鬼魅妖邪之物,多是因為人心不平,所謂一正壓百邪,倘若問心無愧,就算真是鬧鬼又有甚麽可怕?”說話聲中,他便抄起杆棒在手,壯起一身虎膽,當先尋著哭聲找向後園。

後院是片荒廢園林,種有數百株刺槐,如今這些槐樹多半都已枯死了,枯樹在月光下枝杈戟張,猶如一片片猙獰的鬼影,滿院子全是沒膝深的荒草,草窠墻縫中沒有任何蛙鳴蚓吹之聲,一派死寂中,只有那斷斷續續的小孩啼哭聲,不時從草木深處傳來。

早年間曾有許多埋銀化物的傳說,說是大戶人家深宅大院,地下常會藏有隱密的銀窖,埋下許多金銀財寶,以防後世子孫坐吃山空,但是把銀子埋得年頭

太多了,物老生變,就會變化人形作祟,民間稱之為“銀魄”,張小辮財迷心竅,認準了兇宅藏銀、荒園埋寶,思量著那哭聲定是積銀之兆,挑起燈籠,放開腳步撥

草折枝,徑向槐樹叢中走去。

孫大麻子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糙人,仗著會些拳腳,掄著杆棒同張小辮並肩上前,正待打它個“棒開方舒五內憤,棍發助得一身威”,誰知撥開面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