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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那一排女員工中沒有發現征子的身影。平介來到看上去像是負責人的那個男子坐著的地方。他面前的桌子上立著一個牌,上面寫著“主任”。他雖然臉長得有點兒棱角分明,但是眼神很和藹。想必他對女員工的照料也無微不至吧。

“請問,梶川征子在嗎?”

“啊,她呀,最近一直沒有來。”聽平介這麽一問,主任馬上答道,“聽她說是身體不太舒服。我們也正替她擔心呢。”

“是不是住院了?”

“這個嘛,我倒是沒聽說過。”主任歪著頭問,“您找她有什麽事嗎?”

“啊,我們兩個認識,只是想順便來看看她。”說完平介向主任道聲謝,離開了車間。

他眼前浮現出梶川征子瘦弱的身體和煞白的臉。想必她一定太勉強自己了。此外,她還必須面對輿論冰冷的視線。平介這時耳邊回響起騷擾電話裏陰森的聲音。

她為什麽給我打電話呢?平介越想越在意。

出了工廠,平介上了車。他啟動了引擎,正想將手動變速杆掛入低擋時,發現了裝在車門內側口袋裏的交通地圖。取出地圖,他翻到了東京西部的擴大圖那頁。

位於調布的征子家離這裏僅咫尺之遙。

他看了看表,剛過上午11點。即使現在急匆匆趕回公司,也已經到午休時間了。

他掛上擋,緩緩開動了汽車。

以前坐出租車送過她,所以他很快就想起了該怎麽走。來到那棟還有印象的公寓前,他將車停在了馬路邊。

上了台階,他找到寫有“梶川”名牌的門前,接下了門鈴。門口沒有內線電話。

見沒有反應,平介正打算再按一次,門內傳來了回答聲“來了——”

是她女兒的聲音。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叫逸美。

“打擾了,我叫杉田。”

門開了一條縫,門裏還上著鎖鏈。適過門縫可以看見裏面稍顯緊張的逸美的臉。

“你好!你媽媽在家嗎?”

聽平介這麽一問,她說了句“請等一下”之後又關上了門。很快裏面就傳來了解開鎖鏈的聲音。估計她是進去向媽媽通報平介的到來吧。

“請進吧。”逸美用僵硬的表情把平介迎進了屋。

“打擾了。”

在平介脫鞋的同時,裏面的拉門拉開了。面容憔悴的梶川征子帶著夾雜了微笑與驚訝的表情出現在眼前。她穿著一條長長的和毛巾同樣質地的連衣裙。

“杉田先生,您怎麽會來這兒啊?”

“我剛剛去過田端制作所,順便過來瞧瞧。昨晚你給我打電話了?不巧我不知道你家的電話,所以今天冒昧來訪。”

“原來是這樣啊。我也是以前參加遇難者家屬集會時得到一本名冊,所以才知道您家電話的。”

“原來如此。”平介點了點頭,“對了,你從公司請假了?”

“嗯,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啊,您快進到裏面來吧。我去給您倒點涼飲料。”

“不用,您別麻煩了。還是先說說你打電話想說的事情吧。”平介單刀直入地說。來之前他曾對自己保證今天絕對不進到裏面去。

大概是覺察出平介並不想隨便聊些別的話題,梶川征子也就沒有再往下說什麽。她先是低下頭,隨後說了聲“您稍等一下”,再次消失在日式房間裏。

這時,之前一直對著洗碗池刷著什麽東西的逸美端著盆走了過來。盆裏面是裝有麥茶的玻璃杯。

“請喝水。”

“啊,謝謝!”平介慌忙接過水杯,“你媽媽,她哪裏不舒服啊?”他小聲問道。

逸美稍微猶豫了一下,答道:“是……甲狀腺。”

“啊。”平介不知道該怎樣接話,只是點點頭,接著喝了一口麥茶。

既然她能具體說出“甲狀腺”這樣的詞來,想必是到醫院接受過這方面的檢查了。甲狀腺不好會怎樣,和甲狀腺相關的病都有哪些,平介一無所知。不只如此,他連甲狀腺在什麽部位、有什麽作用都不知道。

“謝謝你的茶。你今天不用去上學嗎?”

“不是。因為今天媽媽的狀況特別差……”

“所以你就請假了?”

逸美輕輕點了點頭。平介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心裏想,真是不幸啊!類似梶川母女二人的不幸在世上恐怕不多。

家中失去了頂粱柱,母親又病倒了,這個孩子今後可怎麽生活啊!想到這裏,平介感到胸口一陣疼痛。

梶川征子從日式房間裏出來了,手裏拿了幾張紙片。

“這是我在丈夫的行李中找到的。”

平介接過那疊紙片一看,是一些掛號匯款的存根。收款人都是一個叫根岸典子的人。細細一看,大都是在月初或月末寄出的,金額在1O萬日元到20萬日元之間,偶爾會有幾張超過20萬日元的。上面最早的日期是去年一月份,裏面還夾雜著一張便條,上面寫有收款人在劄幌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