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篇 飛錢案 第十一章 都水丞、門吏、錢監(第4/4頁)

“那舊監也不仁善,你忘了去年辦完他大娘子生辰,我們跟著他從城裏出來,也是天黑了,都快到監上了,他忽然想起來,讓我們去城裏給他那小妾捎話?”

“倒還忘了那事,若是要緊話也罷了,竟是讓我們背著他大娘子,告訴那小妾‘莫氣惱,過兩天給你添件新褙子’。”

“這些官兒啊,竟像是同一個陶模子裏造出來的一般,全不把我們這些人當人。”

馮實聽到有些納悶,忙走過去賠著笑問道:“兩位軍爺,聽你們說新監、舊監,這監上的監官新換了?”

“換了已經有半年了。”

“半年?去年十月份?”

“嗯。也不算換,應該叫頂缺,那舊監去年十月亡故了。”

“亡故了?是得了病症嗎?”

“嗯,得了狂症。”那個軍卒忽然笑起來。

“狂症?”

“你莫逗這位秀才……”另一個道,“去年十月,那位舊監大人不知著了什麽邪魔,將家人全都毒死,而後上吊自盡了。”


那晚,在州橋夜市追丟了那輛廂車後,盧饅頭便每天去那個追丟的巷口,一天往左、一天往右,不斷換著找。可是這些天下來,再沒見到那輛車。

今天,督促著兒女把饅頭店的生意理順後,下午他又出來走到那個巷子口,忙了一上午,他有些疲累,他便坐到街角一塊青石上,盯看著過往的車輛。

已經在這條巷子尋了這麽幾天,再沒見過那輛廂車的影兒,或許那晚它只是偶爾經過這裏。若是這樣,這幾天就白累了。但滿城都已經找遍,也沒有其他地方可找,只願老天可憐我,讓那輛車再經過一回,讓我找見那人。

然而,一直等到傍晚,經過了幾十輛車子,仍不見要找的那輛。盧饅頭等得困乏,靠著墻不由得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後生拐過路口時,無意間碰了他一下,他才猛然驚醒。揉了揉眼睛,正要站起來,一眼瞧見前面有一輛廂車,車廂後簾上繡著一枝桃花、一輪圓月。

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慌忙站起來,然而腿腳已經坐麻,才支起身子,撲通又坐倒在石頭上,而那輛廂車已經駛向左邊巷口,眼看就要走遠。他急得幾乎哭出來,連聲咒罵自己“老朽棍!老殺才!”他拼命扶墻重新站了起來,但腿麻還沒過去,根本移動不得。他咬著牙,狠命扳著腿,拼力向前挪動,只挪了幾步,那輛車已經駛出巷口,拐向了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