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篇 飛錢案 第九章 義弟、南郊、推官府(第4/4頁)

“這裏是禁地,你在望什麽?”

“這位軍爺,我只是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快回去,小心把你當作方臘盜賊捉起來。”

“是。我也正要回去。”馮實跟著那軍頭一起下山。

“我看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從洪州來。”

“到這裏做什麽?”

“來尋一個人。”

“什麽人?”

“一個礦工,名叫汪八百。”

“汪八百?他是你什麽人?”

“我們算是遠親。他家中出了些事情,讓我幫忙來尋他。”

那軍頭一聽,頓時站住腳,眼露兇光瞪住馮實:“那賊骨頭害我不輕,我這口氣窩了大半年,你既然是他親族,這賬得你來結!”

馮實嚇了一跳,一時間說不出話。那些兵卒頓時將他圍住。

“那賊骨頭偷了監上新鑄的錢,半夜逃走。害得我不但挨罵,還賠上了一個月的俸錢。”

“軍爺,我只是他遠親,平日並沒有往來。收到他家人的口信才……”

“我管你遠親近親!賠我錢來!”

“不知軍爺賠了多少錢?”

“一個月月俸八貫錢,還有挨的那些罵,不賠十貫錢,你莫想離開這裏!”

“好,好!我賠,我賠。只是身上並沒帶錢,放在山下客店裏,軍爺隨我一起去取。汪八百讓軍爺和各位兄弟受過,到客店裏在下置辦酒菜給各位賠罪。”

那軍頭面色這才緩和下來,幾個兵卒也露出喜色,左右簇著馮實一起下山,走進店裏。

“何軍頭,幾天沒下山來啦。”店主笑著招呼,隨後又對馮實道,“客官,這就是我昨天說的何軍頭。你有事情正好向他打問。”

“是。店家,勞你置辦一桌好酒好菜——軍爺,諸位弟兄快請坐!我去後面取錢來。”馮實忙回到房中,打開行囊,他帶的銀鋌,最小的一錠是十兩。那軍頭要十貫,這錠值二十貫,還得去請店家鑿開。不過他隨即想,弟弟這是大事,這銀子也是弟弟捎來的,好不容易碰見這知情人,不可吝惜。

於是他拿著那錠銀鋌走到店前,雙手奉給那軍頭:“這位軍爺,舍親給你們惹了這些麻煩,這些銀子就當我代他賠罪。”

那軍頭一看銀鋌分量,面色頓時軟下來,伸手接過銀子,揣進袋裏:“我剛才只說了我自己受的罰,這一班兄弟也跟著一起挨了罵,受了不少氣。”

“是,是。實在對不住各位……”馮實自小到大,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過,但想著是為弟弟馮賽,便也顧不得了。等店主端酒菜上來,他又忙給軍頭及兵卒斟上酒,一一敬過。等酒過數巡,見那軍頭和兵卒們都歡暢起來,才慢慢詢問。

“還請軍爺不吝詳告,舍親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去年六月份吧?”那軍頭轉過臉問旁邊的軍卒。

“嗯。是六月份。”一個軍卒答道。

“馮先生啊,你和那汪八百雖是遠親,可看著全不像……”那軍頭酒上了頭面,紅漲著臉笑道,“那汪八百簡直是根茅廁裏刮屎的竹策,行動說話處處臭人。那礦上幾千人,就數他頭尖嘴刁,事事都要頂撞人,結結實實打一頓,只管得了幾天。”

其他軍卒也來了興頭,紛紛爭講起來——

“他竟能從那個山洞裏找見那條穴道,穴道出口在江底,從穴道潛下水去,遊到江中,再浮上水面,恐怕得有幾十丈遠,這一口氣得憋多久?我估計他一口氣上不來,恐怕已經淹死在江裏了。”一個軍卒道。

“那賊骨頭每回被咱們打成那樣,沒幾天又好好的了,那命比狗還硬,恐怕沒那麽容易死。”

“我懷疑後來那四個礦工逃走,也是他接引的。”

“你是說那汪八百逃走後,又回來了?不可能!”

“汪八百在礦上時,和那四個礦工最好。每次汪八百生事,那四個都跟著鬧。那四人也是從那個洞穴逃走的。”

“那是他們自己逃走,汪八百不要命了?還敢回來接引他們?”

“哦?還有四個礦工也逃走了?”馮實忙問。

“嗯,是去年十月份逃走的,幸好他們四個沒偷錢,若不然,我們又得挨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