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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裏姆·貝,”馬斯特司應聲而起,“等等!他就是那個搞出這許多麻煩的奇談販子?”

“嗬嗬!”H.M.笑容可掬,興沖沖地摩拳擦掌,“你說對了,馬斯特司,這些麻煩都是他惹出來的,就是他一”然後他又皺起眉頭,“先不說那些。他來此何幹?”

“據我所知,”桑迪答道;“眼下阿裏姆·貝作為一名預言家的聲望可謂是如日中天,他在開羅的追隨者們捐助了一筆飛往英國的川資。所以當青銅神燈像打保齡球一樣敲翻他們的時候,”桑迪的臉色愈發難看,“他就更是盛氣淩人了。那邊桌子上的就是神燈,對不對?”

“沒錯,孩子。”H.M.緊緊盯著它。

“不管怎麽說,頭兒,他們想知道到底該拿阿裏姆。貝怎麽辦。我該怎麽和他們說?”

“就告訴他們,”H.M.指示,“直接把那家夥送到這兒來。你帶他來。我倒不是真想見他,不過我倒是很高興最後關頭那下流胚也能在場。讓他來好了。”

桑迪跑著去了。奧黛麗本欲轉身隨同,但又轉回到H.M.身旁。

“您剛才說,”她躊躇著,“最後關頭?”

“正是,小姑娘。再也不會有人失蹤。”H.M.略微擡高了嗓門,“也不會再有謀殺了。”

“謀殺?”

“我是這麽說的,小姑娘。”

“但是那……我是說,”奧黛麗改口道;“我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他們說,昨天晚上他們幾乎把房子翻個底朝天的時候,他們說—唔,海倫還活著。他們說吉特看見她了!”

“他確實看見了,小姑娘,”H.M.同意,“但誰看見塞文伯爵了呢?”

“惡魔在上啊,”馬斯特司吼道,“原來當時你同意這是謀殺案的時候,是這個意思啊!別繞圈子了,亨利爵士,塞文伯爵的屍體現在何處?”

“他的身體,”H.M.小心地斟酌著措辭,“就在這座房子裏。”

噩夢再次降臨。

“在這房子裏?”馬斯特司重復了一遍,向南側的外墻投去一瞥,“每條裂縫我們都翻遍了,卻沒能找到海倫·洛林小姐。你莫不是想告訴我,她父親的屍體就在這裏,而我們也找不到?上帝呀,在這鬼屋裏難道死人也能像活人一樣隱身不成?”

班森咳嗽了一下。

他低聲致歉,然後輕輕地走過他們身邊,穿過那扇拱門進入飯廳。隨即他又捧回一個托盤,開始熟練地清理H.M.面前的桌子。整理完畢之後,桌面上就只留下了青銅神燈,靜靜立在白色的桌布上,形單影只,卻仿佛散發著催眠般的魔力。

“您想接著吃早餐嗎,先生?”班森對馬斯特司說,“可否恕我冒昧建議,您現在就把它吃完呢?那些食物加熱的時間已經有點太長了……”

馬斯特司此刻根本早已將早餐忘到九霄雲外。

“他說得對,”吉特說,“每件事,不管是什麽似乎都是從這座房子開始,又在這裏結束的。但你始終都搞不清楚究競是誰做的,怎麽做到的,為什麽要這麽做!就連那些電話……

“什麽電話?”H.M.唐突地問道。

“那個帶外國口音的人打的電話!一次說海倫失蹤了,另一次說塞文伯爵也失蹤了,都是從這裏打出去的!”

鏡片後面那雙小眼珠牢牢盯在他臉上。

“你怎麽會碰巧知道這些,孩子?”

“昨晚一個記者告訴奧黛麗和我的。他給了我們一份完整的記錄單,包括星期四到咋晚七點之間進出這座房子的所有電話。其中兩個是打給一家布裏斯托爾的報紙的。”

這一次H.M.的音調差點讓他跳將起來。

“那張單子還在你這裏嗎?”

“不,我—我不記得把它怎麽樣了。應該是奧黛麗拿去了吧。”

“沒錯,”奧黛麗接過話來,和他一樣摸不著頭腦,“我放在手袋裏。等等,我吃早餐時把手袋忘在餐廳裏了!”

她離開了片刻,拿回來皺巴巴的一張紙,H.M.在小桌上、青銅神燈旁邊將其展開。

“嗯,沒錯,非常有意思,”H.M.擡起頭,“馬斯特司,今天早上你還沒和警察局聯系過吧?”

“我睡過頭了,爵士;我承認!”

“你看,馬斯特司,帶著特定的問題,昨晚和今早我都與他們進行過聯系。而你之前對那些關鍵問題卻都毫無興趣,孩子,除非弄到處處碰壁為止。你被催眠了,就是這樣。”

“催眠,——怎麽催眠?”

“被一種對正確事實的錯誤理解給催眠了,”H.M.說,

“請坐,各位。讓我將事倩的本來面貌從頭到尾墾理一遍。”

正在此時,茱莉亞·曼斯非爾德從飯廳裏步出露台。

曼斯菲爾德小姐在那裏幹什麽,來了多久,甚至她是怎麽來的,吉特都一無所知。但她的出現好像正在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意料之中。她此時態度並不強硬而是有點不太自在,未出一言解釋,便走到離H.M.稍遠的一張藤椅旁坐了下來。然後出人意料地,班森突然喊道:”不,小姐!拜托您!別坐那張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