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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從遊泳池出來,”醫生解釋道。“就在下面的E甲板,你可以去看看。天啊,都差一刻十一點了!我在那兒待了一個小時。”

“遊得爽嗎?”

“棒極了!”醫生說。一對黃棕色的眉毛下面,那張臉散發出狡黠的性情。他繼續用毛巾擦著頭。“剛開始有點不怎麽樣,但是船開得很穩。我感覺像換了個人一樣。不是像做了一點運動,也不像是洗過澡以後感覺很幹凈。我該睡了。”

(真希望我也能睡啊。檢查被割開的喉嚨是最壞的事了。)

“今晚沒有飛刀表演了?”

“嗯?噢!沒有,希望沒有吧。”阿徹醫生停了下來,打量著他。“喂,這是B甲板,對吧?”

“對。”

“看來我走過了,我的船艙在C甲板。幹傻事兒了,我有時候特別馬虎。”他打了哈欠,然後馬上道歉,“哈,嗯。是該回去的時候了。今天過得還不賴。明天見,晚安。”

“晚安。”

夜晚微弱的噪音占據了整條愛德華迪克號。船頭或升或降,就像搖籃般使人昏昏欲睡。大海低聲吟唱;即便是松掉的椅子也無法搖動。麥克斯轉過身,沿著右弦徑直朝船尾自己的船艙走去。

B-37關閉的艙門後發出爭吵的聲音,小得察覺不到。一位驚恐的船艙乘務員,還有一位更加驚恐的女乘務員,徘徊在兩個船艙附近,好像沒有在聽。

麥克斯心想:我太累了。事務長和攝影師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做了所有能做的。我正好可以回到我那間平和、安靜、幹凈的船艙裏待上幾分鐘,坐下來,閉上眼。佛朗克也會允許我休息那麽幾分鐘吧。

他打開了門,雖說自己的邋遢不整,可船艙裏所有的東西都由一名從未見過的幽靈乘務員擺放得整整齊齊。鋪位上鋪好了嶄新清爽的床單,洗手池上方亮著昏暗的燈光。他在鋪位邊緣坐了下來,放下肩頭的救生衣,把拐杖靠在衣櫃旁,雙手放在發疼的腦袋上。鋪位真是誘人啊,只在鋪位上躺個一兩分鐘放松一下是沒有任何壞處的。他伸展著身子躺了下去。三十秒後,他睡著了。